傅初霁淡笑着摇摇头,用手指捏起身上汗湿胸口的T恤:“今晚抽烟的客人太多了,我身上全是烧烤味和烟味,怕熏着你和絮絮,等味儿散了我再回家。”
“没出事就行,吓我一跳。”阮灯放下心来,抢过他手中的啤酒,转过身偷喝一大口。
“哎!你喝一口就醉了!”
“我酒量哪有那么差。”阮灯躲过傅初霁阻挡他的手,对他出得逞的笑容,“今晚不睡了,我们去看日出吧,你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一起看过夜海。”
“好啊,可我身上有怪味……”
“你是我老公,我还能嫌弃你不成?”阮灯挽住傅初霁的胳膊,举着啤酒指向今夜的圆月,“今晚谁先困了谁就是小狗!”
“我是老狗了,都三十了。”傅初霁将手腕屈起放在胸前,吐着舌头模仿小狗哈气的状态。
“哈哈,哪有那么老,按照你的年龄来换算,差不多是狗狗的四岁,还年轻着呢!”
阮灯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刚一走进沙滩就踢掉拖鞋,傅初霁跟在后面捡起。
阮灯喝酒容易脸红,如傅初霁所说,一大口酒就晕晕乎乎的。
两人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赤脚走在沙质细软的海滩上,一如阮灯十八岁生日那年,畅聊着过去发生的点滴与对未来的畅想。
傅初霁听着阮灯这一年的见闻,感慨不已。
他的小少年长大了,做过南方旅游小镇的义工,也在街头卖唱赚到过几天的房租,还在生完絮絮后攀登过西部山顶的高峰,这一年领略过的山河风光足够阮灯与他讲述一生。
他想,他再也不要束缚阮灯的自由,以后会尽力陪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去弥补从前限制他自由的过错。
傅初霁自己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因为阮灯笑着对他说:“我走了以后,小白就变成你的二十四小时专职主播了,连你吃饭时嚼过几口米饭都要跟我讲,看不到的事情就去问罗屹哥哥,吓得罗屹哥哥以为他要把你们仨全都收入囊中,好说歹说才给小白劝得不经常从他那里挖你的消息。”
“我说怎么罗屹老是盯着我吃饭,上班的时候还总是发消息,原来他是你和白竹安排过来的细作啊。”
阮灯笑得不行了,连忙为罗屹证明清白:“罗屹哥哥也是在你们扫墓那天才知道真相的。”
傅初霁试探道:“那我割腕的事,取消婚姻关系的事,还有每日诵经的事,白竹全都告诉你了?”
“当然了,小白怕我太想你,不仅把这些事全都告诉我了,还添油加醋把你描述成卖火柴的小男孩,全靠火柴里的幻想吊着一口仙气儿。”
阮灯着重“添油加醋”四个字,绝口不提自己的恻隐之心:“主要是小白说你过得太惨了,我怕你趁他们不注意再一次自杀殉情,就把三年的反省期缩短成一年了。”
此时此刻,傅初霁由衷地感谢白竹夸张的叙事方式,以及阮灯刻意隐藏的心软。
“以后等白竹和梁云渡结婚,我给他包个全场最大的红包。”
“好啊,我先替他记着了。”阮灯笑着答应下来。
阮灯站在海边,任由冰凉海水冲刷过脚面,他回头看向傅初霁,清冷的白月光铺在他周围,将一双明亮眼眸染得神采奕奕,把傅初霁一下子拉回阮灯十六岁那年为他弹奏钢琴的旖旎夜晚。
“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带我去海边等待日出,你问我以后想做什么?”
“记得。”
傅初霁将永远铭记那个潮湿又燥热的夏夜海边,那是阮灯人生中仅此一次的十八岁,也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真正看到天明的海上日出。
虽然最后这场日出并没有照亮他的人生,但阮灯已经足够支撑他走过黑暗,走向一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