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儿子的面,周桂枝没有直说,但气鼓鼓的,也毫不掩饰。

“妈,先拖着吧,反正他们那边也拖了我两三年了。”江行军也不是个恋爱脑,刚才是没想到那五百块钱的彩礼,一时间昏了头。

“你马上就要去部队了,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先成家再立业才是正道。”江保华又对周桂枝道,

“李家那边,再托人过去说说,当年也是说好了,五十块钱的彩礼,现在要五百,不合适。”

周桂枝私心里,其实对李家这门亲事很不赞成了,但现在儿子要去部队了,要是闹翻了,容易落人口实。

柴媒婆前脚从江家出去,后脚就拐去了董素芬家里,看到这人来,董素芬忙进了房间,李凤英差不多是倒履相迎,还殷勤备至地给人冲了一杯糖水。

柴媒婆刚才在江家说得唾沫横飞,嘴唇都起皮了,周桂枝只给她倒了一碗井水,这会儿总算是享受到了十里八村金牌媒婆的待遇。

“老姐妹,我这回来啊,是来讨一份媒婆礼的,有个好后生,和你家素芬正好是天生一对儿,那可是太般配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般配得不得了。”柴媒婆说得眉飞色舞。

李凤英高兴得不得了,这就好似那被诊断得了绝症的人,突然听说有个医生能够治好这病症,哪有肯松手的道理。

“老姐妹,你说说,是哪里人呢?”

“是个山里的后生,生得不用说,周正得很,和你们村那江行野不相上下。干活也肯卖力,就有一点不好……”

要样样都好,也轮不到给他们家当上门女婿了,李凤英半点都不意外,反而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就直说吧,还遮掩啥?”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遮掩,一是一二是二,将来总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我可不干那坑蒙拐骗的事。”

柴媒婆喝了一大口糖水,嘴一抹,“要说这不好的,也不是有多不好,现在这年头,大家伙都一样,就一个字,穷。”

这年头家家都穷,李凤英也不意外,“家里是不是还欠生产队的债?”

乡下一般欠债的话,都是欠生产队的。

“倒也没欠债,我的意思,那后生啊,就是穷。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穷,也不会落到给人当上门女婿,你说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李凤英有些迫不及待,“说来说去,这人叫啥名字?哪儿的人啊?”

“名字我就先说了,叫叶全贵……”

柴媒婆的话还没落地,坐在门口抽烟的董根生腾地站起身来,顺手拿了一把扫帚,“叶全贵?山里那个叶全贵,打死了一个婆娘,买了江行勇的前妻的那个叶全贵?”

柴媒婆一见形势不妙,讪讪一笑,“啊,买了江行勇的婆娘啊,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哎呀,我也是被人给骗了……”

董根生气得浑身都冒烟了,他举起扫把就朝柴媒婆打过去,“你这个眼瞎心黑的死婆子,敢这样坑我女儿,滚,你给我滚,从今晚后,我上江大队你都不要来了,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李凤英拉都拉不住,急得跺脚,得罪媒婆那就是把自己女儿的名声扔地上让人踩了,谁不知道媒婆这张嘴都是没有下限的。

柴媒婆挨了好几下打,气得要死,等跑出了董家院子,站在路上就开始骂,“你个断子绝孙的老东西,活该生不出儿子来,你家就那长得乌漆嘛黑,五大三粗的姑娘,还想嫁个什么金龟婿?

不是我说,也就配个瘸子瞎子的,还想找个健全人上门当女婿,做梦去吧……”

董根生气得换了铁锹去打人,围观的人忙上前来劝,“根生叔,算了,闹出人命了不好。”

“闭嘴!”江行勇过来,一把揪住了柴媒婆的衣领子,“你哪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