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部掩埋了。
地?牢里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伊缪尔已?经不记得了,人脑有保护机制,会自动?屏蔽过于痛苦的记忆,他将地?下室的时光忘得七七八八,可那记忆却依旧蛰伏在潜意识深处,平日?里隐藏不见,只梦魇之中显露出的一鳞半爪,便足以令人痛苦不堪。
冷,好?冷。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头顶有水滴溅落的声音,整片区域阴暗潮湿角落布满苔藓,连被?子?都发?霉长出菌丝来,呼吸里尽是阴暗潮湿的味道。
没有阳光,也没有温暖。
睡梦中,伊缪尔用尾巴盖住肚子?。
也好?饿……
下人和公子?哥提供的食物根本不够,他们投喂伊缪尔就像在?喂一只真正的小猫,根本不足以提供给他生长发?育的能量。
其实伊缪尔并不是短腿猫,之所以成年后,他猫猫的形态还是幼猫的体态,就是由于幼时的营养不良。
猫咪形态停止发育停止的早,于是定格在?了那个样?子?,好?在?他几个哥哥死的也早,人类个子?还窜了一窜,只比医生矮上一些,不至于变成真正的小短腿。
梦魇中那些阔别已?久的伤害重?新找上门来,他的骨缝关节剧痛,整只小猫蜷缩起来,恍惚间?伊缪尔似乎睡在?那个湖边的地?下室,他湖蓝的眼睛定定看?着天花板,那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仅容一只小猫通过,有一缕阳光正悠悠地?照下来。
阳光照在?了他身上。
很奇怪,那个碗口大小的光斑却带来了惊人的热量,照在?腹部暖洋洋的,随后那阳光扩大,温暖也扩大,最终整只小猫都变得暖洋洋的,像是吸饱了太阳的温度。
伊缪尔眼皮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了医生。
他趴在?医生的肚子?上,腹部和医生的腹部紧紧相贴,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医生温暖的手贴在?他的脊背,正一下一下梳理着毛毛,那双素来古井无波的冷淡眼眸难得显现出了一丝担忧,似乎在?思考如何将他唤醒。
见他醒来,白郁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医生点了点小猫的额头,揉了揉头顶蓬松的毛毛:“终于醒过来了,你?颤抖的好?厉害,梦到?了什么?嗯。”
包容安慰的语气,仿佛他真的会认真听一只小猫讲噩梦的内容。
伊缪尔很轻的喵了一声。
梦到?了……
白郁没有打断,而?是以一个固定的频率抚摸着小猫的脊背,像是安抚,又像在?表示:“没关系,你?说,我听着。”
伊缪尔:“喵喵喵喵喵喵……”
他说得又快又急,还颠三倒四,翻译成人话都理解困难,更不要说这样?喵喵叫出来,对医生而?言,只是无意义的噪音罢了。
伊缪尔知道医生听不懂,可他忍不住想要说。
大公府的人早在?伊缪尔被?确立为继承人后就清洗了一遍,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委屈。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公爵养在?外头的私生子?,读过书请过先生,教养良好?,虽然只是私生子?,但也是锦绣堆里宠着养大,金尊玉贵的,不曾受过半点磨难。
甚至伊缪尔偶尔听府中下人谈话,他们都说新上任的大公是被?溺爱过头了,才养出了这般骄矜暴戾的性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只有伊缪尔自己知道,他一点也不娇贵,冰块睡得,疼痛忍得,之所以演出那副模样?,只是因为害怕。
因为一旦被?发?现身份,前方便是万劫不复。
他比府上正儿八经的公子?更骄矜,更难伺候,是为了将不堪的过往通通埋葬,让所有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