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拿给我。”邢明突然开口。

闻生盯着那像粉色花瓣一般开合嘴唇，边说着“好”边拿着垫子坐到了哥哥脚边，下巴抵在他的腿上，抬起睁得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瞅着。

邢明取下了闻生的电话卡，放进了一个新买的手机里，开机后递给他，“会用吗？”

闻生知道这个牌子，他听同事聊天的时候提起过，“花呗分24期买的，没等还完又出了新款”。他有点迟疑，心里浮起一些内疚，又想到他都白住进哥哥的房子里了，如果从小到大每一个礼物都认真算价钱的话把自己卖了也还不上……

想到这里，闻生突然有一种好像已经把自己卖了的洒脱感，反倒心安理得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说：“不会用。”

“过来看着，”邢明低下头，手把手教了他一些功能和操作，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脸问，“刚来这边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哥哥之前送的手机被爸爸摔坏了，”闻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记得哥哥的号码。”

和他猜的一样，邢明叹了口气，每当想到这一年闻生经历的波折心口就隐隐作痛。他在通讯录里存下第一个联系人，输入“哥哥”，后面跟了十一个数字。

邢明把闻生抱到自己腿上，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手机递到眼前，语气温和地说，“背下来。”

“喔，背哥哥的电话，”他挪了挪屁股乖乖地坐着，职业病突然犯了，一眼扫过去只记住了后四位尾号，“5836。”

闻生耳垂泛红地念出这四个数字的同时，一句“祝您用餐愉快”已经迫不及待地顶到了舌尖，又被他羞涩地咽了回去。

他努力地念了几遍，又闭上眼睛认认真真默背一【19-17-41】遍，再睁开双眼时仍旧只记得最尾的四个数字，“5836。”

邢明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段异常痛苦的记忆又涌现了出来。

邢明握紧拳头压制翻腾的怒气，提醒自己要心平气和。

建立亲密的关系需要宽容和信任。

背不好也不能打他。

感觉上一次被气成这样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就十一个数字啊！

不能打人。

对待小孩要有耐心。

他不笨，只是需要时间。

二十分钟后，邢明气得磨牙，脸上的表情都微微变得扭曲。

打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两下好像也行。

半小时后，伴随着一句冷静沉稳的“再背不下来就纹你胳膊上”，一直瘪着嘴忍气吞声的闻生终于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

十九

上班的每个清早都要开晨会，天还没有亮透，薄雾弥漫。昏黄的路灯底下，站长在两层台阶高的地方俯视众人，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气魄。

他叽哩哇啦地讲着工作注意事项，服务态度要友好亲切、行车路上注意安全。

可是底下一个在听的人都没有，但他讲得太沉醉，眼睛都闭上了，所以看不见。

每天都是同样的话，听得人耳朵起茧。

闻生正低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鞋子，旁边的同事忽然喊了他名字，他扭过头撞上一双好奇的眼睛，“闻生，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好看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还是黄色的工作服，大家穿得都一样，“没有变好看。”

“不是说衣服好看，”同事打量着他，得出结论，“是人更有精神了，是不是彩票中奖啦，还是别的什么好事？”

闻生思考了一秒，肯定地点头：“有好事。”

他话音刚落，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