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酩却把他的沉默当做同意,在心底肯定并赞许了零七“投其所好”的法子。

可路程没过一半,就有人闯进马车行驶范围中,震得马车内的江酩身形微晃,还是牢牢抓住身后的车窗才稳定下来。

末了不忘朝裴衍之讪讪一笑。

裴衍之盯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了几息,垂眸说了句让江酩毛骨悚然的话:“拖下去处理了。”

处理什么?

江酩赶忙伸出头往外正好见到乌月指挥着随行侍从拖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离开。

“皇叔,他应该只是不小心而已,能不能”

江酩的话在裴衍之凉薄的视线中顿住,裴衍之轻嗤一声,看向江酩的目光寸寸变冷。

“方式虽然蠢了点,但他想要我的命。江酩,不要把任何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江酩倏然哑口无言,被裴衍之送到王府门口时才回过神来。

“江酩,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别再接近我。”

直到马车行驶出视线中,江酩想着裴衍之那句狠话,面上纠葛两息。

单眠就见到他家殿下又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冲摄政王离去的方向给自己加油鼓劲。

“等着瞧吧,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轻言放弃的!”

也不知是在向何人证明。

……

宫中多了位得小皇帝宠爱的婉妃,姿容娇贵,那张巧嘴更是哄得小皇帝昏头转向,对她的话更是顺从无比。

连裴衍之也没预料到,这个从他这方走出去的女人,会倒戈相向,将利刃对准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

“为求来年风调雨顺,朕特许皇叔为皇朝出一份力,即刻启程前往尘音寺为江山社稷祈福,请皇叔谨遵谕令。”

“殿、殿下,请您接旨。”

传令的宦官眼生的很,裴衍之面容平静如常,心里却轻嗤着。

曾经在他面前只敢自称“我”的人,居然也被皇权和女色蒙住了双眼。

“扔地上,不照做赏你长眠乱坟坡。”

宦官颤抖着手指弯腰将橙黄的圣旨高捧过首,跪趴在地不停的磕头。

“求殿下赎罪!奴才不敢对皇命不敬!”

唰!

一柄泛着寒芒的长剑猛地将宦官手中的圣旨穿透钉在他身后的承柱上。

顺带削掉宦官头上的巾帽。

“带着两样东西滚回去告诉皇帝,我今夜子时走。”

几缕断发飘散在空中,宦官吓得连滚带爬从承柱上拔下那柄先皇赐给裴衍之的宝剑,带着残破的圣旨一起爬了出去。

乌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裴衍之墨色的琉璃眼微垂,足尖轻点飞跃至开始凋零的银杏树上。

他伸手摸上粗糙的树皮,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这纷扰世间。

真让人生厌。

……

“裴衍之这么快就被小皇帝发配边境了?!不行,他这一去没个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人影,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于是子时将至,乌月逮着两只小兔子拎到裴衍之面前,“主上,要将世子殿下送回王府吗?”

江酩扑上前一把抱住裴衍之的腿,拼命摇头:“裴衍之!我跟你一起去!”

这两个月江酩可谓是软硬兼施,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不见这个铁石心肠的人软化一点。

他也丝毫没将裴衍之那日在王府门口放的狠话放在心里。

皇朝那些繁琐规矩也在接近裴衍之时一点点丢在脑后,现在更是敢带姓直呼其字。

后颈被乌月提溜起来,江酩死死抱着裴衍之的腿不撒手,却没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缓缓收紧的苍白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