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弄清楚幻域又把他丢进哪里,一抬眼,瞳孔骤然紧缩。
门扉被风吹得嘎吱作响,将裴言捏紧用力到错位的指骨断裂声悄然掩盖。
呼!
那风吹动高悬在横梁上的人也跟着轻轻晃动,一个、两个……
裴言眼前重影叠现。
“……咳!咳咳!”
郁血攻心,裴言双瞳一瞬攀满血丝,唇边是不停往外涌的鲜血,和那被白绫吊着的女人一样刺目惊心。
记忆纷乱如杂,只有一声声永远含着关切之意的“衍之”接踵而至。
他又咳出一滩血。
脑海里关于女人的一切猛地倾巢而出,视线从仰视经年长成平和的俯视,是他从幼童,一直长大成人的视野。
吊在那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咳……阿、阿娘……咳咳咳!!”
裴言目之所及皆为血红,他想开口,血总是先一步涌出,身体处处都是剧痛,却远比不上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感受。
咚!
双膝骤然跪地,裴言抓着脑袋的手,仿佛要徒手捏碎自己,指骨远不及头骨硬,十指齐断,硬插在发中。
他表情看着没什么感觉?
那是他要疼疯了……
“衍之?”
头顶蓦然传来一声轻唤,裴言心神剧颤,猛地抬头,就见那本该吊在横梁上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神情满是担忧。
“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你拿自己出气,是在怨阿娘吗?”
不,他从未对她生怨。
但与先前一样,血比话先从嘴里涌出,裴言将嘴里的血咽了回去,唇边同时被人轻轻拿着手帕擦拭着。
“衍之,”女人蹲下身与他平视,接着小心拿下他插在头发中的断骨手,捧在手心轻缓擦拭着指尖的血迹,随后轻叹出声:“阿娘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
良久寂静。
裴言那双不忍直视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最终微阖眼帘,将额头抵在女人捧着他的手上。
下一瞬,负雪从女人后背穿筱荞心而过。
剑尖悬停在裴言身前,他不敢抬头去看这个假冒他阿娘的人此刻是何表情。
总归是顶着他阿娘那张脸……让他杂念难平。
然而,出乎裴言意料,女人痛苦咳了两声,颤着手指抽出一只手摸上裴言僵硬的背脊,如记忆中那般,安抚的往下顺。
“衍之乖……阿娘……在这……”
……
不知名密林中,殷不辞逃避幻灵追捕时不慎跌入地缝,后背和左手臂大面积擦伤,他来不及处理这些伤口,就想咬牙撑过去时,头顶的响动却愈发强烈。
殷不辞这才意识到,那幻灵似乎无法进入这地缝里,才会在地面上气急败坏。
他屏息贴着石壁听了许久,直到地面上的声音渐弱至暂时消失,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待气息平稳后,殷不辞环视着周围泛着阴冷气息的石壁,忽然迎面感受到一丝微薄的凉风从远处袭来。
……有风,便有另外的出口。
往前迈出一步,左肩上顿时刺痛难忍,他记起裴言之前给他的药粉,连忙取出一些盲敷在伤口处,那痛意顷刻消退,紧蹙的眉也跟着舒缓。
脚下步伐加快,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豁然开朗,一处生机浓郁的谷地展现在殷不辞眼前。
那清风吹着也不再透凉,而是十分和煦,驱散了殷不辞心头难以言喻的苦闷。
谷地里长着至脚踝高的绿草,其间点缀几丛不知名白色小花,被风轻轻一吹,纤细枝干似要就此折断。
但好在它的生命力很顽强,任凭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