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掉眼泪,或仔细回忆过后也只记得那一次,在毕业那年,在他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素央的那天。
沈斯岩将他带回刚盘下没多久的温冬,二楼已有两人生活过两个月的痕迹,大亨也还小,呆在一个60公分高的透明箱子里,一切看起来都是幸福的具像化。
姜佟坐在沙发里,沈斯岩面对着他坐在茶几上,他看着姜佟没有情绪的脸,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流失,速度极快,轻易无法抓住。
“佟佟,不走好不好?”沈斯岩握住他一双手腕说,“很快的,温冬我很快能做起来,到时候你想去哪玩儿,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走行么?”
姜佟没有回话,他不敢看沈斯岩哪怕一眼,这让沈斯岩内心深处的恐慌开始外泄,他把脸埋进姜佟手心里,让姜佟立刻捂了一手的湿热
“沈斯岩,你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为什么这么突然?你说你想跟我有个家,是你自己说的,”沈斯岩以这种外人无法窥见,虔诚且卑微的姿势伏在他面前,后背的沟壑深陷,肩头轻微的颤动,“是你靠近我的,你真觉得我还能一个人过吗姜佟?”
“平竹离素央航程3小时,就一张机票钱,你一定要把事情弄这么复杂吗?”
“温冬已经落定了!”沈斯岩这才抬起头,双眼猩红地看着他,“一张票,我过去陪你几天?这件事真有你说的这么轻松?”
倾尽所有还欠了银行一笔钱才盘下来的温冬,经得起几天搁置?即便可以搁置,沈斯岩要的也绝不是偶尔见一面。
可姜佟似乎不懂,夜里相拥,于喧嚣处灵魂交缠的两个人,这一刻像是隔着条银河。
“我们不要太依赖对方了好吗?出了这校门就得求生存了,总不能还互相拖累吧?”
“拖累?”沈斯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拖累?”
“对,拖累,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吗?”
一年多一个作品都做不出来,脸上不知多久一丝笑意都不见,有的是数之不尽的疲惫和绝望,姜佟不想看,也不敢看,他低下头闭上眼:“要不算了吧,沈斯岩。”
沈斯岩脸上的泪痕太清晰了,冰锥似的从姜佟心脏划过,他再也无法停留,挣出被他握出血印的手,起身离开了……
此刻,吉祥居中餐厅。
打烊前,店里员工都在打扫卫生,萧喆去冷库点完食材出来,一眼便看见刚走进来的人,连忙脱下手套过去:“我说你怎么这个点儿来啊?还好老陈还没走,等着啊,我让他给你炒俩菜。”
“嗯。”沈斯岩照旧坐在了靠里的卡座,卡座有屏风半围着,他坐下后什么也没做,只等萧喆吩咐完寻过来,瞧见他发愣,才握了下他肩头:“陈师傅一听你来,说什么也要给你整个大菜,我刚点的库存看来又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