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只在京都待了一天就回草原上了。

一个人?对应上了一个人?的生活,满是矛盾,已经是一件会?将人?磋磨得形削骨立的事。余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没有家里老爷子的刻板规矩和说到做到。

她的主?见也没有大到能永远站在客观正确的角度上应付一切突然发生在身上的事的能力。

她能做的最后?的决定是留下来,不管是对还?是错,这是她的心之所向,这是她愿意去?做的,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的安宁。

她想留在闻博延身边,想离这个人?近一点?。

不管从前,不管未来。

已经过去?了的事和未来的太?远的事她都想不了。

余芷留下了,高阳给余芷安排了医院里的招待所,康武将从前对闻博延的照料都给了余芷。

如果不是那个人?躺在医院里,余芷恍然以为这是回到四年多以前那些在御景大厦的生活。

虽然这能算什么生活。

下午的太?阳昏昏沉沉地落在窗户边,京都的天气不可能比得上草原,天似乎还?没有亮透就又黑下去?了。

入夜的时候余芷还?没有回酒店里休息。

医生说病人?情况有所好转,建议她可以多陪陪,多跟他说说话,他会?听得见。

余芷点?点?头,对医生礼貌地扯出一个笑容,笑容扯到底就变成了一个尴尬的惨淡面?容。

一个躺在床上连心跳都需要仪器监察的人?,好转在哪里?

余芷伏在床沿边,斜看出去?的目光落在闻博延被她握得平放着的手腕上。那里除了凸起?的一条软骨外,还?有一条一条粗粗细细的血管。

余芷挪了手指抚上那些血管,它是热的,那里边流淌的血液总归是热的。

闻博延从一开始的缺血性休克成了这副模样,可是没有人?找过余芷的麻烦。他是闻家最重要的人?,也是京都老爷子唯一的后?人?,如此要紧的人?如今以这副模样躺在了这里,但没有人?在余芷的头上记上一笔债。

不管是有理还?是无理的。

余芷握着那些筋脉,最后?是病床旁的仪器突然发出余芷自进这间病房后?第一次听到的异样声音。

闻博延平静的脸似乎有了一丝痛苦。但在她的努力分辨后?,又好像与先前无异。只是很快的闻博延的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变化,他额头上的皮肤开始浸出细细的汗水。

闻博延显然是痛苦的,余芷恍了神。

曾经她对这个人?有多么的熟悉,尽管对他的思想一无所知。余芷没有多想,出于本?能,用手掌拍上闻博延的胸膛。

她五根手指握在一起?,筑了个空心手掌,一下一下的,用了一种她早熟能生巧的力量去?拍。

闻博延这是在做恶梦,她百分之百确信。

他一定是又走进了小妹讲给她听过的,闻博延自己向藏医描述的那条长?满灌木丛的黑巷子。

“梧桐树,梧桐花,梧桐树上开了花,花朵变成花伞架,花伞飞过老树杈,花伞飞出破墙洞,花伞飞进黄泥缝。”

“梧桐树,梧桐花,梧桐树上开了花……”

余芷顺嘴念出这首方言童谣,这件事余芷曾经对闻博延有过误解。

闻博延梦里的人?是死在他面?前的亲人?,他抓着让不要走人?只是一个孩子犯的傻。人?死了就只能是死了,没人?能抓着不放。

但余芷怎么会?知道闻博延这样的人?也会?犯这样的傻。

余芷顺嘴的喃喃念唱已经将病床上的人?情绪平复下去?,医生和护士因为监测数据的异常赶过来的时候,闻博延的心跳、脉搏都已经恢复如常。

闻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