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骇然的是,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呼吸声。
野兽的呼吸声,又沉又重。就在她不远处,绵长又可怖地响起。仿佛一道惊雷从背脊炸开,惊得廖芙头皮发麻。
这瞬间,她也明白过来。之前林子里闹出的动静,恐怕就是那群少年有意为之,将她骗入这个山洞。
之前恶作剧砸窗也就罢了,这一次,他们是真想要她的命。她低估了横跨两族之间的仇恨,也低估了这些少年的激进。
她浑身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借着余光偷偷瞥向角落。确实如村中人所说,是一只快成精的熊,体型庞大似一座小山,不知是吃了多少人肉才养出的膘。
好在,这熊瞎子还在睡着,没被她掉下来的动静惊醒。
离开的道路唯有一条,就是踩着石头攀上头顶的洞口。只是这洞口的位置很高,石头又嶙峋崎岖,对寻常人来说,很难爬上去。
廖芙的脚一崴,在攀爬的过程中摔了下来,掌心还被石头划破了,血珠瞬间冒出,疼得她冷汗直冒。
不能认输,认输就死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撕下裙角草草包裹伤口,正欲一鼓作气爬上洞口,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的响动。
巨大的熊掌拍在地面,移动是无声而闷重的。近了,她能感受到一股热气靠近后背,透过薄衫吹拂着肌肤。
廖芙心中更加急迫了。可是越急,脚下的石头就像跟她作对似的打着滑,洞口离她越来越远。脑子里闪过种种宫里的嬷嬷为了吓唬她睡觉时讲过的怪奇民间传闻,熊瞎子是最残忍的,它们喜欢不疾不徐地玩弄猎物,直到玩够了,才一口一口,活生生地吃掉……
腥臭的呼吸喷在耳边,廖芙下意识闭上眼:“徵鸣!”
遇到危险就叫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接近本能的习惯。
说曹操,曹操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尖锐的指甲在夜色中闪烁着寒意,烁光凛冽间,将那头强壮的兽首当场割下,宛若热刀切开了油膏。
熊瞎子刺鼻的腥血喷薄而出,直冲山洞顶端,在那道人影落地,焦急地朝着自己奔来时,廖芙也因剧烈的刺激晕倒在地。
……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熟悉的家中。廖芙悠悠睁开眼睛,立即就听见旁边传来咿呀激动的叫喊。
玲珑柔白的小脸在烛光中出现在她的床边,替她捧了一杯水来。廖芙喝下,口渴稍解,心魂方定,见窗外还是夜色,便问:“现在是几时了?”
“子时了,你昏迷了半刻钟,祠堂前闹得不可开交。”少年掀开帘子进来,左眼有疤,眼珠灰蒙,正是无魇。
“怎么了?”廖芙视线转了一圈,又问,“徵鸣呢?”
她明明记得,昏睡过去前是看见了他的。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在昏迷过来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现在却不见踪迹。
无魇没说话,只将一碗浓黑的药汁递过来:“这是定神驱惊的药草,对我们鲛人很管用,你喝完之后,睡个好觉吧。”
药碗旁,还贴心地准备了蜜饯。是徵鸣知道的,她最喜欢的那一种。
廖芙用蜜饯驱散满口的苦味,抚摸着依偎着她的玲珑的脑袋,神态却有些失落。
“怎么,还是苦吗?”无魇问道。
廖芙苦笑着摇摇头,背靠软枕,斟酌片刻开口:“谢谢你照顾我,只是我在想,是不是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除了少部分和善的鲛人族,整个青月村里,几乎没人真正地欢迎她。
她做出了许多努力,可几乎是无效的,或许徵鸣带她回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她根本不可能改变鲛人对人族根深蒂固的看法,也无法化解血海仇恨。
“我留在这里,或许哪一天,真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