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呵了呵手,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鬼天气。运气差,轮到了今天的排班,这样寒冷的天,别的同僚都老婆孩子热炕头地缩在屋子里,他们却要来守门,心中有怨气也是难免。
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日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终结。
长靴陷入雪地的轻微嘎吱声响起,从长街的尽头,走来一道修长的人影。
戴着帷帽,一袭玄衣的年轻男人。纱帷垂落,看不清他真实的容颜,青筋分明的手掌却懒懒散散支在腰间,以长袖掩映着朴素的刀柄。
“廖懿……就是在这儿?”
他微微抬起头来,瞳仁中冷澈的青玉色像某种荧光石,又如深山冬雪中闯入人家的野兽。
听到男人开口,两名侍卫瞬时就变了神色。琰王殿下的行踪一直神秘无比,而眼前之人,不仅找到了这处位于江南地的偏僻宅邸,还不屑地以真名呼之。
显然是敌非友!
“你是什么人?”
侍卫拔剑出鞘,只见雪光中有什么东西闪过,接着脖颈一凉,视线倒转,看见了自己血喷如柱的断颈。
男人的话轻飘飘落到地上,又被风吹进坠地的头颅中。
“我?是来杀人的人。”
他像只无声的猫一样跃上屋檐,凛凛夜色中却有一点寒光直刺面门,他微微侧头,箭矢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条淡淡血痕。
他屠了见血翠这么多据点,廖懿要是还不知道他要来,就蠢得不是他了。
他从房梁一滚落进庭院,从地上抓了捧雪。融化了的雪从手心淌落,化为一根根锐利的水刺朝着四面八方射出。
黑暗中传来无数闷哼倒地声,他拔出腰间的长刀,继续朝着宅邸深处走去。
几个仆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徵鸣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一路死尸伏地,血滴顺着剑尖滴落,染红了他来时的路。不知是谁碰倒了铜盏,蜡油并着灯芯将珠帘点燃了,寒冷的雪地中燃烧起煜煜的火光,像点燃了鲜血般炽热。他在亭子里看见廖懿时,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独自坐着,斟一杯酒,不闪不避。
虽然知道应该谨慎行事,但巨大的恨意和终于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还是冲过了一切。鲛人的瞳仁在眼眸中瞬间收缩为一条紧窄的竖线,他上前一步,踏入深雪中。
藏在雪地里无数密密麻麻的毒物瞬间惊蛰般涌出,手背不慎被蛰了一记,瞬间就乌黑起来,足见毒性之烈。
亭子里声音隔着距离传来:“你长大了不少。”
徵鸣随手捏死手背上的毒蝎,冷淡开口:“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怕死。”
0095 第九十五章
“我当然怕。我为什么不能怕死?”似乎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笑似的,廖懿悠悠道,“我费尽手段,用尽心机,离经叛道,弑亲弑友……走到现在,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我很珍惜啊。”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徵鸣五指收紧,眼眸中隐隐有血丝显露:“住口!”
“你的功成名就,就要用我族人的骸骨铺路?凭什么!”
廖懿闷哼一声,唇角一丝血迹溢出,笑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平时吃鱼吃肉,难道也会反思这么多?因为你们刚好很弱,适合被‘吃’而已。不是我来,也会是别人,要怪就怪那些鲛人太过温驯,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别把我们跟你相提并论!”
就像往滚烫的油锅里泼了瓢水,情绪沸腾地炸开,廖懿的颈骨在他掌下嘎吱作响:“鲛人从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的族群,会这样做的,只有人而已。”
廖懿眼中闪过讽刺:“所以你们才活该被利用和践踏啊。”
听到这里,他就知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