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后来方牧昭用纸桶碰碰她的手肘,任月摆了下手,收摊不吃了。

上次长途旅程呆出一点默契,彼此少了客气,爆米花桶在他怀里一直呆到散场。

影院灯光大亮,观众陆续离场,他们多坐了一会。

任月转头问方牧昭:“你觉得怎样?”

方牧昭:“没有现实残酷。”

任月笑了下,带着点苦涩的味道。

她了解小偷,理解人性,但她不能原谅任开济,不然她也烂了。

方牧昭没有深入评价,又好像懂了她,偏头说:“你猜如果我要拉我老子来,适合看什么片?”

话题转移,任月心头的沉闷瞬间消失。

她想了想,“古惑仔?”

方牧昭:“那应该我儿子拉我去看。”

面对面比网聊多了一层真切感,能更细致捕捉到对方情绪。

任月又怀疑方牧昭给她打预防针。

“哪天?”

方牧昭:“什么哪天?”

任月:“哪天你儿子拉你看?”

方牧昭:“得问我老婆。”

任月:“你不是没有么?”

方牧昭:“正在找啊。”

任月嗤笑一声,在接二连三的玩笑中暂时打消疑虑。

“到底是什么电影?”

方牧昭:“《海底总动员》。”

任月回忆电影设定,但他的花名更耐人寻味,“你老豆、养鱼的?”

方牧昭:“卖鱼的。”

任月:“真的?”

方牧昭:“海鲜批发。”

任月:“所以,泥猛?”

方牧昭忽然笑了下,“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

倪家劲的名字要入系统,是叶鸿哲定的,花名可以自由发挥,方牧昭刚才上一餐吃了香煎泥猛。

任月小心翼翼试探,“你家现在还卖鱼吗?”

方牧昭:“我妈在老家卖。”

任月一家都是打工人,“你妈妈一个人做生意啊,好厉害。”

方牧昭:“不算什么生意,就一个铺头,小本买卖,混口饭吃。”

“一个女人撑起一个铺头,已经很牛了。”

任月的妈妈年轻时当厂妹,年纪大了只能做家政钟点工。

一瞬间,方牧昭浮现方静春穿着高筒水靴、围一条防水长围裙的忙碌身影。

市场铺头多是家族生意,至少也是夫妻店,方静春一个寡妇带着独子夹缝生存,性格与体型日渐凶悍。她一头自然卷,花名春卷,年轻苗条时叫素春卷,中年发福后成了荤春卷。

任月又问:“你怎么不继承家业?”

方牧昭:“不想卖鱼,又腥又臭。”

任月:“泥猛才又腥又臭。”

方牧昭不恼反笑,一棒子打死:“不止泥猛,是条鱼都又腥又臭。”

他又递过差不多见底的爆米花,“还要吗?”

任月:“扔了吧。”

方牧昭把可乐杯放进去,任月照做,“对了,我领了钱,先给你,一会在外面不方便。”

影片结束,他们不算约会的会面,也临近谢幕。出了影院,也该分道扬镳。

任月从腿上挎包掏出一沓对折的现金,手背朝上挡了挡,递过去。

“拿着,上次的数,一万一千五,一万还你,一千五来回车费。”

方牧昭手心朝上接过。

任月说:“你数数。”

放映厅观众走得七七八八,没人留意这一隅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