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济主动问程允，程允没回。周济又去问赵佗，赵佗说他不知道。

因为不放心，周济去程允上课的教室看了学生已经换了一波，这一堂课不是他们专业的了。没找到人，周济回了一趟寝室，寝室的门是锁着的。

程允…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十一点时，周济才得到答案。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来电显示：程允。

电话接通的瞬间，周济开口想问他在哪，程允却抢了先，喘着气哼哼了两声，喊：“周济，我喝醉了，来接我。”

十秒钟后，正当程允以为不会有回应时，听筒里传来周济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定位。”

魅可酒吧，距离学校七八公里，开车要二十来分钟，再加上给论文整理材料、复习专业课的时间，结束这些再赶来，程允预计周济至少一小时以后才到。

等服务员换了两瓶酒端上来，桌子上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哄笑时，忽然有人摇了摇程允的肩，指着后面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

程允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才过了十五分钟，难不成周济会飞过来吗？他摇头失笑：“怎么可”

“程允。”

一个人的声音听久了，真的是会记住的。没什么感情起伏的一声在程允背后响起时，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怀疑自己的耳朵。直到将脸转过去，与来人四目相对，才确定下来，真的是周济。

周济的视线分外灼热：“你喝醉了？”

程允当时大概是脑子抽了，为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时，整蛊的人选了周济。他想，他跟周济应该是不咸不淡的关系，周济属于会附和他但不会当真的类型。谁知道周济这么认真？

程允有些懊恼，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想丢面，便跟周济道了个歉，去勾他的肩：“我大冒险输了嘛，都是好哥们，你肯定不会怪我的。”

桌上的一堆人也在起哄，有人夸周济帅，有人说一起玩，还有两个女的跑过来要拉周济的手腕，被周济反手拨开，他问程允：“你跟他们很熟么？”

程允瞄了一眼酒桌上身穿白裙的女孩，那是他今晚的目标，谁知道没聊两句就被拉来了对方的酒局，他尴尬一扯嘴角：“今天刚认识的。”

有人大笑，有人碰杯，周济的声音分明没有怒意，却让程允感受到莫名的压力：“跟他们更熟，还是跟我熟。”

“哎呀，你俩到底喝不喝啊，别干站着啊。”那群人注意到他们俩一直在偷摸交流，站起一个酒鬼就要将程允拉走。

程允心里权衡着那个女孩，又不免忆起周济对他的好，嘈杂的音乐左耳进右耳出，程允张嘴，于唇间吐出一个字：“你。”

“跟你比较熟。”程允重复。

酒鬼已经拽上程允的小臂，用力将人往回拖：“来啊，别说了，继续喝。”

周济没有阻拦，而是下了最后通牒：“留在这，还是跟我走。”

由于程允没有立时作出决定，脚步也不稳，很快被拽回酒桌前，他回头，周济脊背挺拔，立在喧嚣里巍然不动，直到他轻叹一声，说：“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步子一撤，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程允失去过很多东西，小到某样玩具、某个零食，大到一个机会、一个家庭，可那些都是在不可控的情况下发生的，就算再次回到过去，程允也无法挽回，但现在不一样，他分明…分明可以抓住的。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最不缺的就是与人萍水相逢，这一辈子会和多少个人擦肩而过，又能有几个周济呢。

周济往前迈了一步，要继续向外走时，腕上传来一道重量，随即而来的是程允微弱的声音：“跟你。”

周济冷眼瞧着他：“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