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年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了丹宁长公主雍容贵气的脸。
“母亲……”
徐肃年有一瞬间地愣怔,下意识想要整理一下此时的着装,可他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竟是这样的狼狈,无论怎么遮掩都是掩饰不过去的。
丹宁长公主的眼睛已经红了,朝他招手,“快过来。”
徐肃年有些无奈地走过去,还没躬身行礼,就被丹宁长公主一把牵住了右手。
“你这孩子……”丹宁长公主一边掏出一方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嗔怪地数落,“几个月不着家了,半点都不想阿娘么?”
丹宁长公主共有三个儿子,虽然平时难免对两个小的更纵容些,可在她心里,一直是更心疼徐肃年这个大儿子的。
当时徐肃年出生时,陛下还是太子,因忤逆太后险有被废的危险,她这个太子的同胞妹妹也跟着被软禁在公主府里,惊慌早产。
因此徐肃年出生时只有七个多月,又小又瘦。后来虽然陛下没有真的被废,但在朝臣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她这个公主更是如同被打入了冷宫一般,平时出门都困难,更别提找御医给徐肃年调理身体了。
直到徐肃年三岁时,陛下总算登基,虽仍有太后和皇后桎梏,但总归日子是一天天好过起来了。
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后又生下了肃景和肃成,这两个孩子都是在她地位最尊贵的时候出生的,从她被诊出喜脉的那一刻,身边都有无数人伺候,因此她后面的两个儿子都是健健康康的。
惟有长子肃年一直体弱多病,十三岁时还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英年早逝,好在陛下得知此事后,开了御药房送了一株千年人参出来,才算是勉强救回了他的命。
也正是因此,丹宁长公主才给他取了“少安”这个字,寓意平安。
后来,徐肃年被皇帝派到战场上历练,丹宁长公主原本是强烈反对的,她哪里舍得自己体弱多病的长子到边关去吃沙子,可没想到,远离京城故土之后,徐肃年的身体反而渐渐地好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边关待了两年,心都待野了,即便回京之后,也与她生疏了似的,整个人的性格也完全变了个样,越发的沉默寡言。
明明丹宁长公主府就在离着皇城最近的永乐坊,与大理寺之间的车程不过两刻来钟,但徐肃年就是宁愿宿在大理寺府衙,也不回家去住。
尤其去岁陛下又给他升任了大理寺卿,手下管的事越多,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丹宁长公主私下算着,上次他在家里住了两天以上,恐怕还是上元节的时候。如今眨眼数月过去,都已经入了夏。
徐肃年不太习惯母亲对自己这么亲近,下意识躲了一下她凑过来给自己擦汗的手,丹宁长公主的动作便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母子间的气氛瞬间僵持住了。
丹宁长公主的眼圈泛红,徐肃年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都是儿子不孝。”
明明这孩子小时候也很黏自己的,怎么现在……
丹宁长公主张了张嘴,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可在触及到徐肃年狼狈的样子之后,还是无奈地把话咽了回去。
她将帕子塞到徐肃年手里,示意他自己擦,然后有些无奈地问道:“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今天还不回去吗?”
“听庆和说,你被陛下罚跪了两个时辰,台阶那么凉,这天又下着大雨,阿娘实在担心你,回去让周太医给你瞧瞧,你还年轻,别落下病根。”
丹宁长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徐肃年也不好再推拒,于是点了点头,应道:“好,我随母亲回家。”
丹宁长公主这才满意了些,她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