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得过正常人的生活,”秦素梅没忍住,打断了他,“妈昨晚回来想了想,理解,年轻人都喜欢新鲜,可你总该结婚,生孩子呀。”
方秉雪垂下睫毛,背在身后的手指捻着柠檬叶:“妈,不是所有的树都必须开花结果的。”
沙发上,方俊疲惫地捏着眉心,秦素梅还在坚持:“可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继续争论下去没有意义,到最后,秦素梅有些哽咽了:“小宝,你听话好不好?”
柠檬树上有尖刺,方秉雪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他面色不显:“妈,对不起。”
他们一家三口都挺拗的,气氛僵在这儿了,以前偶尔闹别扭,都是方俊出来打圆场,做大夫的,对于很多事看得很淡,今晚凝滞的时间长了点,最后还是方俊叹了口气,笑着拍了拍秦素梅的手背:“怪不得你能生出刑警儿子呢,火眼金睛啊。”
秦素梅说:“滚蛋!”
到现在,方秉雪终于知道父母是怎么发现的了,方俊还在笑,说你们探案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电视跟小说里特别高端,什么福尔摩斯,抽丝剥茧地推理,实际绝大多数情况下,还得地毯式搜查。
方秉雪不靠着飘窗了,转而在侧面的沙发上坐着,单手捂着脸,臊啊,他还以为是被邻居看见,或者师父没忍住告状,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手机呼叫转移,被听见了什么话,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果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用了这些东西,必然存在痕迹,就是太羞了,方秉雪脸热得慌,没敢抬头和父母对视。
“别的不说了,”方俊咳嗽了几声,“那个,你得注意安全,不能觉得都是男的,就不保护……”
秦素梅推了丈夫一把:“干嘛呢!”
方大夫一脸无辜:“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我这还是亲生的,更得说点注意事项嘛。”
他俩在那边吵,方秉雪挡着脸在这边笑,秦老师骂完丈夫骂儿子,气势汹汹地拍着沙发:“笑什么笑!”
方秉雪说:“我高兴。”
“有什么高兴的,”秦素梅怒目圆睁,“你都多大了方秉雪,跟小孩似的,净瞎闹腾!”
方秉雪见好就收,没再继续多说什么,离开的时候,秦素梅还在生气,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方俊特意把他送到楼下,陪着走了一段路。
“我今晚说这些,不代表我接受了,”方俊步伐有点慢,“只是提醒你别过火,注意保护自己。”
做医生的,时常得站着做几个小时的手术,方秉雪记得父亲有段时间腿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当时年龄挺小的,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说要当爸爸的拐杖。
当时方大夫笑了很久,说我们小宝心软,知道疼人。
后来他又叹气,说心太软了容易吃亏。
如今的方秉雪,个头早已超过父亲,同样把速度放慢,等着父亲说完,但方俊沉默许久,除了提醒他保护自己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家后,方秉雪首先整理了下花束,他打理的技术一般,花瓣落下不少,看着还有点心疼。
“瞧,”方秉雪发彩信给周旭看,“你的花要败了。”
周旭的电话打过来了,先问他是不是到家了,然后说我再给你买新的。
“不用,”方秉雪倒在沙发上,声音闷着,“我不太会收拾这些东西……你别给我买花了。”
“那等我到的时候,我收拾,”周旭说,“我来。”
方秉雪进屋的时候没开灯,也没开电视,黑暗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抱枕,搁在他下巴那里,有点难受,但方秉雪没动,哼哼唧唧地跟周旭小声聊天,过了会儿,周旭突然叫他:“宝贝。”
“嗯,”方秉雪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