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王川摇头:“不认识。”

他继续:“我又没在砾川县上班,就借调过来半个月,怎么,你觉得这人不对劲?”

王川立刻警惕起来:“用不用我问下局里?”

方秉雪笑了:“不用,没什么。”

这里离他住的宾馆有点远,就让王川开车送他了,打呵欠传染,方秉雪本来就有点困,这下完蛋,也跟着揉眼睛,呵欠连天。

王川“嘶”了一声:“饼儿,你陪我说会话,不然我疲劳驾驶。”

方秉雪阖着眼,整个人都缩在椅背里,领子往上拉,就露出半张恹恹的脸:“累了,不说。”

“你这人,”王川不满道,“能不能给点反应啊,咱毕业后都一直没见,也不说热络下。”

见方秉雪不搭理,他就继续叨叨:“我还一直没问呢,你怎么突然来这边驻点,为着履历漂亮,增加基层工作经验吗?”

都是大学同学,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王川转动方向盘:“但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去贫困县,或者更偏远点的地,砾川在西北太普通了。”

方秉雪没睁眼:“闭嘴。”

王川沉默了会,又觑了眼方秉雪的脸色:“并且我记得你家里……”

剩下的话方秉雪没听到。

因为他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被王川叫醒的时候,才猛然一惊,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是都过去了好几秒也没声。

王川等急了,家乡话都出来了:“爪子了?”

方秉雪表情有些呆滞,脸颊微红,鼻子小幅度地皱了下,终于

“阿嚏!”

得,这下不仅是重感冒,还发烧了。

宾馆的床上,方秉雪躺着缓了会儿,拿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感觉热得能烙饼,呼出的气也是烫的,整个人都热烘烘快要冒烟。

刚才出去的时候,忘记买药了,这会儿时间太晚,哪儿还有亮着灯的店?

可能在这处西北小城,只有他临时住宿的房间还醒着,在深重夜色里,仿若火钳子烫出的小小光点。

方秉雪下床,给自己烧水喝。

真是晕了,水开后倒进杯子里,吹了两口就凑上去

竟不觉得烫。

可神智终于被灼得清醒些许,方秉雪给杯子放好,去洗手间照了下镜子,被这狼狈的模样逗笑了。

过敏还没好,眼尾红着,脸颊上的指痕也没下去,烧得酡红一片,而嘴唇更是被烫到,有些微微浮肿。

方秉雪笑了会儿,用凉水洗了洗脸。

然后回到床上,把被子拉得很高,给自己整个人都裹进去,他生活自理能力其实挺好的,也没真的给这病当回事,就学着小时候妈妈照顾的方法,闷汗。

就是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很痛。

方秉雪很快就热得出汗了,伸手一摸,额发已经湿了,喉咙也干哑,烧得疼,他强迫自己闭着眼,把滚烫的呼吸拉得很长,慢慢地平复过快的心跳。

没过多久,方秉雪渴得受不了,从床上爬起来去喝水,但烧水壶里的水还没凉,摸着就烫手。

他抿了抿嘴,把床头柜的塑料袋打开,拿了瓶AD钙奶出来。

手抖,费了些力气才把吸管扎进去。

方秉雪一口气喝了半瓶,抽了下鼻子。

声音很哑:“谢谢啊。”

另一边的超市里,周旭伸手拿起遥控器,给电视关了。

老板唰地一下坐直身子,脸上都是压出来的印:“哎,几点了?”

有背景音的时候这人睡得熟,安静下来反而立刻醒了,周旭给遥控器放好:“一点半了。”

老板揉了揉手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