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家里迎来了新成员,他父母给他生了个弟弟。

他弟弟刚出生时就因为哭声格外洪亮,被大师预言将会有大作为。

有些讽刺的是,许知正因为怎么也治不好的焦虑症休学在家里。

少年许知和现在没什么两样,自小也没几个朋友,唯一玩的好的,就是住在隔壁的温书尧。

但当时温书尧刚升了高三,又似乎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整天忙于学业,总是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许知自认并没有很怕孤独,但他忘了那天为什么会去找温书尧了。

许知猜测,可能是因为看见温书尧家门口停了一辆他没见过的山地自行车。

许知家的房子和温家并排着,两家父母关系要好,就将门前的两片空地合在一起建了个不小的花坛,只在中间留了一条窄路。

温书尧住在二楼,许知就跑到窄路上对着二楼大呼其名。

许知喊了三声,二楼阳台的门才被打开。

温书尧的父亲是建筑设计师,对房屋建筑设计和配色的要求到了苛刻的地步,而他母亲是一位抽象派绘画艺术家,因此温家的整体设计风格非常杂糅。

二楼阳台的栏杆是很简约的白色罗马柱,墙面则以深蓝和浅蓝为底,画了满墙辨不出形状的向日葵。

因此每次温书尧推开二楼阳台门,许知都会说他像是刚从向日葵田里干完农活回来。

但这次开门的却不是温书尧。

一个很陌生的少年推开门走出来,看了许知几眼,声音有些沉闷地冲着屋内喊,“隔壁小孩儿,找你的。”

印象中许知因为温书尧不高兴,这是唯一一次。

他想不明白,温书尧为什么要叫人到家里来玩,明明他们两个玩的很好的。

继而他又想到,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孤立的那个,他的玩伴总是没多久就从他身边走掉。

他想,温书尧也走掉好了,他也不要跟温书尧一起玩。

但或许是不想接受自己又被抛弃的事实,他还是很没出息的等到温书尧出来。

温书尧很快出来了,他贴着那个男生站着,伏趴在栏杆上朝楼下冲许知喊:“小知,上来!”

许知楞楞地盯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看了几眼,很想赌气走掉,但却还是没舍得走,从大门进去了。

温书尧已经下来了,正在客厅里等他,见他进来就问他,“家教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就疯玩。”

许知自然是没写的,因为没有人在意他写不写。

但温书尧总跟他说,要考好大学就必须写作业。

想到楼上的那个陌生人,许知很难得的没有跟温书尧说不想写,他说,“一会儿回去写。”

温书尧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品学兼优,长相出众,性格又很好,身边总是不缺朋友。

而且是超高质量的朋友,当然,许知例外。

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孩子们的怒气。

这当中就有许知一份。

作为离别人家的孩子最近的孩子,许知自幼就生活在温书尧的阴影之下,如若不是温书尧对许知格外好,许知怕是早在三岁那年就跟温书尧绝交了。

许知三岁那年,四岁的温书尧已经凭借一副水准超高的儿童画享誉幼儿园家长圈了。

尽管许知认为他是在胡抹乱画,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回想起被拎出来跟温书尧做比较的时候,他还是开心的。

因为那时候他还是个健康的孩子,而他的父母也有点像正常家庭的爸妈一样,期待他以后大有作为。

“那人谁啊?”许知捧着一罐冰可乐,很不满的要温书尧交代出楼上那个霸占着温书尧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