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份阴暗心思深藏在崎岖肚肠中不露也就罢了,偏偏出了醉香楼里那档子事,赵化吉再见李勖难免有些尴尬。
李勖这日却一反常态,颇有些关起门?来说男人?话的善解人?意,只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獠宽心。”
赵化吉红着脸就坡下驴,嘻笑了两声?道:“阿嫂美甚,表兄艳福不浅。”
正午明晃晃的日光透过漏花窗射入室内,李勖背光而坐,剑眉星目略显森然。
军中汉子凑在一处嘴上没?个顾忌,什么荤的黄的都往外抖,以此为苦中乐事,李勖却是个例外,他这人?古板无趣,一心只有杀伐,从不喜欢谈论女?人?。
赵化吉以为自己?忘形之下说了错话,又惹了他不快,正要往回拉几句,却见这位表兄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神情,微微将上身探向前来,很认真地问道:“你觉得她?何?处生得最美?”
赵化吉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李勖果?真一副等着他下话的模样,这才轻咳了一声?,挤着眼笑道:“阿嫂自然是浑身上下无处不美,若非要挑个’最’字,以阿獠拙见,当属那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
谢女?的眼睛会咬人?,一颦一笑无不勾魂夺魄,不知?床榻之上楚楚之时?该是何?等消魂之色,赵化吉无缘得见,心中实憾。
李勖大笑,一手?轻轻摩挲着指根的刀茧,一手?指着他道:“你倒有眼光!”
赵化吉亦嘿然一乐,尴尬尽消。
兄弟二人?因这一番手?足衣裳之谈冰释前嫌,不可避免地又说了些儿时?之事。
回忆有许多个侧面,这番良晤之际,提及的必然都是兄友弟恭、嘘寒问暖的温馨时?刻,自然滤去了许多欺凌打压、睥睨羞辱的不堪往事。
赵化吉头一次知?道,原来李勖也算是个健谈之人?。
临走前,李勖拍着他的肩,宽慰他好好养伤,“承平时?日无多,等你伤好回营,大约也到了开?拔之日。我不好自食其言,丁部暂且就这样,等开?战前再调整,届时?还教你带着你的旧人?,战场上彼此托底,我也放心。”
赵化吉心花怒放,一时?又将信将疑,李勖一笑不言,辞别而去。
韶音一上马车即刻变脸。
“你不知?道,刚才在后花园里我的心一直悬着……”
她?凑到李勖身旁坐下,嘴里一边噼里啪啦地说着经?过,一边用手?指缠着他宽大的衣袖摆弄。
李勖好笑,方?才席间见她?用饭的神态大异于在家之时?,那一举一动?无一处不姿仪美观、蕴藉风流,看着便如一幅会动?的画,几与他从前想象中的谢氏女?郎重叠,可是看不出半点悬心的模样。
韶音眸中都是亮晶晶的得色,神秘兮兮地与他面授机宜,“不懂了吧?这就叫名士风度!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讲究的就是三个字,沉住气!”
“哦?”李勖语调上扬,“原来名士风度都是装出来的。”
她?不因他的揶揄而恼,反倒愈发自得,仰着脸继续自吹自擂。
“这有什么?我阿父早就告诉过我,装一时?那是装相,装一辈子就叫名士风流!你以为我祖父在淝水大战前摇麈烹茶、谈笑对弈不是装么?那分明就是装给世人?看,装给整个大晋看,教全天下人?都吃一颗定心丸!结果?怎么样,一战而胜,千古风流,从此载入青史,名扬万代!”
她?说得起劲,玉色的肌肤因兴奋而透出一层粉润的莹光,上嵌的两颗明眸神采璨璨,点点如萤,是天真的妩媚之色。
赵化吉罪该万死,可他的眼光实在不错,她?的确生了一双勾魂夺魄的明眸,此刻这般微微仰头望着他,几令他英雄志短,陡然升腾起红绡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