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和李勉的嘴都严实得很,若非今日阿妹一家过来,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个明白?,她还蒙在鼓里,不知?道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儿媳竟然背着人做下了这么一桩事!
私会夫君的表弟,暗中邀约,下药……甚至还在表弟的臀部刺字!荆氏光想想就觉得两眼?发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这位谢氏下嫁的贵女,只朝着李勖连连摇头,痛心?疾首道:“连你也不明事理么!”
韶音顿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姊妹两个只与李勖说话,话里话外却都是?责怪她这个新妇,好?似她才是?罪魁祸首,若非她在其中搅合,李勖和赵化吉就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了一般。
单从李勖整顿丁部一事她便看出来了,李勖对赵家的恶感并不比她少。
与其说她是?罪魁祸首,不如说她是?个由头、引子,若没有她这个引子,李勖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给赵化吉下这一剂猛药呢。
她这声嗤笑惹得满屋人都面色不善地?看过来,四娘担忧地?拉住了她的手,李勖的目光则透着安抚之?意。
他已知?道她是?个只能顺毛摩挲的脾气,人对她好?,她便对人更好?,人若给脸不要脸,她便绝不会再给人留半分脸面。
尽管来西院之?前二人对视之?间颇有默契,可荆氏姊妹方才这番话句句都将矛头指向她,她又岂是?肯受这般委屈之?人?
李勖敛眸,正欲开口说话,韶音却抢先一步低了头,上前两步,朝着荆氏和荆姨母盈盈一拜,“阿家和姨母不必责怪二郎,事后他亦深自懊悔,已将我狠狠责罚了一顿。我如今已经知?错了,还请长?辈们消消气,莫要与小辈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满屋人都震惊地?望向她,他们都是?亲眼?目睹过谢女骄纵脾性的,几时见过她这般柔顺地?做小伏低?
荆氏先前听四娘说她阿嫂很怕阿兄,当时还觉得是?天?方夜谭,此刻倒真的有点信了,于是?便用一双浊眼?在这对夫妇面上来回打?量。
李勖也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不当场发作,能忍耐到回东院再抱怨已经算是?极致了,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荆姨母原先还想着教二郎看清了他这新妇的嘴脸,莫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受外人挑唆几句就不顾亲戚之?情,哪想到此女如此滑头,竟是?直接认了错,倒教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窝在胸口怄得直反酸烧心?。
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赵化吉的屁股,而是?赵化吉的丁部。是?以,得知?儿子挨打?那日她并没有上门?兴师问罪,反倒是得知丁部重编后心急如焚,气得将赵化吉痛骂了一顿,接着便带上女眷急急火火地过来讨说法。
可是?无论如何,军中之?事她都不便多言,只能借着家长里短给阿姐施压,希望阿姐能令李勖回心?转意。
阿姐待李勖虽算不上多好?,比亲生那两个可谓是?远远不如,可在他父亲过世之?后,好?歹也给了他一口饭吃,这便是?不容抹杀的养育之?恩,便是?他李勖再如何发达也抵赖不得。
只恨自己这阿姐的腰杆挺不直,拿不出做母亲的威重来,否则李勖行事之?前多少也要顾及她几分,何至于对阿獠下这么重的手。
荆氏接到阿妹一连串的眼色,却也是?不知?该如何提这一茬话,她是?个道地?的内宅妇人,对军中之?事一窍不通,远不如荆姨母心中有主意。更何况,阿妹和外甥虽亲,到底和她不是?一家人,她也不想为了外人和李勖这个已经走上飞黄腾达之路的继子闹得太?难看。
正为难间,忽听甥女阿萱柔柔道:“听闻近日营中变动可是?不小,丁部自军候至队主一概连降两级。我没记错的话,三表兄似乎正是?在丁部做队主,不知?三表兄的军职可也一样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