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父告诉过他,黄头发绿眼睛的就是鲜卑人,鲜卑人是敌人,阿父就是在与鲜卑人打仗。
“我……我叫张猷。”灵奴瘪了嘴,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只是知?道这么说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人家一听他是张猷,就不?会再想?将他给吃了。
学堂休业之前那一日,张猷兄约他端阳节一道出去?玩耍,说是有一把?匕首要送给他,“灵奴,你不?是要用匕首给你阿父雕马么?我送给你,千万别告诉大人,我阿母知?道了会责罚我的!”
灵奴认真点头,表示坚决不?会出卖兄弟。他有的是办法混出府去?,祖母和叔父居住的西府侍卫不?多,后墙根有一个小?狗洞,大人爬不?过去?,他打个滚就能来到墙外?。
临出去?之前,灵奴忽然想?到阿母的嘱咐,阿母说外?头有吃人的妖怪,告诫他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这也难不?倒他,灵奴灵机一动,一下?子就想?到了阿父寄回来的那条金光闪闪的小?襦裙,那可是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贝,穿上?它还怕什么妖怪!
张猷兄果然没有食言,就在狗洞外?等着?他,领着?他左拐右拐,上?了一辆无人的马车。
灵奴上?了马车,有些疑惑道:“咦?你是坐着?车出来的,庾姨母知?道么?”
张猷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打量起了他的小?金裙,“你怎么穿女孩子的襦裙?”
灵奴顿时将疑惑丢在了脑后,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了身上?的宝贝,“你没见过吧?这可是我阿父送给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猷兄听了之后好像很生气,他皱眉道:“真能刀枪不?入么?这么好的宝贝,你都不?告诉我,脱下?来借我穿穿。”
灵奴心里很舍不?得,可是张猷兄是他唯一的朋友,还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他不?能小?气,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马车停下?,张猷兄下?了车,说是去?给他拿匕首,让他在车里面?乖乖等着?。
灵奴探出个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张猷走到一个岔口,刚要走进去?,忽然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调转脚步往巷子口跑去?。
才到巷子口,巷子外?头呼啦啦地涌上?一大群人,黑水一般,一下?子就将张猷湮没了。
那些人嘴里大声?嚷嚷着?:“报仇的时候到了!”“穿金戴银,一定是妖女的儿子!”“杀了这小?孽障!”
灵奴听见张猷似乎在哭喊,“灵奴骗人,这襦裙不?是宝贝!”
灵奴也在车里哭喊,“呜呜呜,我没骗你,它就是宝贝!”
张猷的声?音似乎极为惊恐,听起来不?像是人声?,他尖叫嚎啕:“我不?是灵奴!他在马车里!你们认错人了!”
灵奴也在车里嚎啕:“他是张猷,我才是灵奴!你们认错人了!”
……
他将嗓子都喊哑了,没人能听到他的喊声?,张猷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一种低沉而细碎的嘈杂声?,自巷子口远远地传来,听起像是有成千上?百只饥饿的黄夫人在进食。
灵奴像是一只可怜的秋虫,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附在车壁上?发抖,嘴里不?时发出几声?比虫鸣还低的呜咽。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从外?头掀开车帘,一把?将他抱走了。
那个人此刻正龇着?一口黄牙,冲着?绿眼睛的鲜卑人笑?道:“这可是吴郡张氏的小?郎君,你多少再给我添点。”
末那楼抬起灵奴的下?颏,目光挑剔地附在他左脸的疤痕上?,语气颇是不?以为意:
“吴郡张氏?没听说过。别以为我不?知?道,江左早就变了天,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