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弓,由李勖把着手,耐心?地瞄准了一只探头?探脑的野兔。刚要?松弦,身后的琴曲忽然变了个调,野兔一惊,又缩了回去。
灵奴不满地瞟了眼帐篷前抚琴的阿母,嘟囔道:“纨妹又来捣乱,她可真不让人省心?。”
李勖仍眯着眼盯着前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你阿母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灵奴立刻背出了这句,外?祖父清醒时会给他?讲《孟子》,他?听得半懂不懂,记性却好,一遍成诵。
“可是”,灵奴诵完了这句话,忽然将脑袋凑到了阿父的耳边,悄声道:“也未见阿母不忍食肉呀,她最爱食肉,上次阿父猎的野鸡,阿母看了直呼好可怜,等到厨下?烧好,她一人食了半只呢!阿父,阿母这样算不算表里?不一?”
“不算”,李勖搬正他?的脑袋,要?他?继续目视前方,幽幽道:“你阿母那是爱惜食物。”
三岁的灵奴已经?能够从阿父平静的语调中听出揶揄之意,忍不住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
韶音在后头?看着这对父子,只见小脑袋凑到大脑袋跟前,一阵嘀嘀咕咕,一看便知是在说她的坏话。
灵奴安静了一会,又问:“阿父,你要?出征了么?”
李勖嗯了一声。
“可以不去么,灵奴不想要?阿父走,阿母也会想念你的!”
“阿父若不出征,敌人就会来攻打我们,到那个时候,就会有很多?孩子失去他?们的阿父和阿母。”
灵奴不说话了,小手将弓弦握得很紧,李勖正了正他?的肩膀,温声提醒:“手要?稳,腕要?正,力要?匀,放松。”
箭矢离弦而出,正中那只野兔的喉咙。
“阿父带上我吧”,灵奴弯起肉乎乎的胳膊展示自己的臂力,黑蒲桃似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灵奴也要?像阿父一样保家卫国!”
李勖心?中一片柔软,微笑着抚摸孩儿稚嫩的小脸,轻声道:“阿父出征在外?,灵奴留在家中有更要?紧的事做。”
灵奴愣了片刻,用?绒嘟嘟的脸蛋蹭父亲宽厚的大手,忽而抬起头?来,绽出一个很像他?阿母的机灵笑容,大声道:“我知道啦,阿父要?我在家保护纨妹!”
李勖佯装严肃,拍他?头?上两只圆溜溜的小羊角髻,教训道:“臭小子,不许这样称呼你阿母!”
“诺,勖兄!”灵奴来了顽皮的劲头?,一猫腰钻出父亲的臂弯,飞快地跑到前头?去拾野兔。
这日的晚膳便是这只野兔,另有一肥一瘦两只山鸡。佐料简单,只有土蜜、青花椒叶和青盐,都是傍晚时在村集上买的。蜂蜜刷到第三遍时,野兔的表皮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肥鸡已经?滋滋冒油,蜂蜜的甜香、花椒叶的清香和野味的焦香融合成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妙气味,灵奴耸着鼻子,盯着鸡腿一个劲地吞咽口水。
韶音口味刁钻,只爱吃犄角旮旯处。她翘着一根小指,慢条斯理地撕细骨头?上的肉,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吃得优雅又香甜。贴骨肉最嫩,不柴不肥,佐以黄柑酿,她能慢悠悠地吃一晚。
刚对着细颈瓷瓶呷了一口,余光里?就见那一大一小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韶音撂下?酒壶,奇怪道:“怎么了?”用?帕子擦嘴角,并无油渍。
李勖与灵奴对视一眼,齐齐大笑,灵奴吃得油乎乎的小花脸笑得只剩了嘴巴。
旷野天低,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的星子似乎触手可及,远处流萤飞舞,点点光耀如银河倾泻。一轮满月高?悬正中,团团圆圆,盈然可爱。
红彤彤的篝火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拓在地上,韶音喝得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