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微之要她一起。
韶音摇头,垂眸道:“适才已经饮了许多,腹中难受,不能再?饮了。”
王微之没再?说话,接过她递来的酒盏,放到鼻尖下仔细嗅了嗅,末了赞了一句“好酒”,刚刚放到唇边,却又忽然掀起眼帘看向她,重新将?酒盏放下。
韶音的手暗暗攥紧了帕子?,微笑道:“怎么了,难道是这松枝浮梁酒的味道不对?昨日才从?甘棠树下挖出来的,你尝一口,还是从?前的味道。”
“不,不是了。”王微之晃动?盏中浑浊的液体,叹息道:“不是从?前的味道。”
韶音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
笑容跑到了王微之面上,他轻笑道:“阿纨,你我之间何至于此。”
“是啊,我也想问表兄,你我之间何至于此!船快到沪渎口了吧,表兄是准备让这船继续往会稽而行,还是直接开往广陵呢?”
“所以,你就给我下药。”
韶音别过头去,王微之看见她的手下意识地向着腰间摸索。
“你想找这个。”
他将?一样?金光粼粼的软物扔过去。
“金蛇信!”韶音大惊,“这金蛇信不是被当日那伙鲜卑人?抢走了,怎会在你手中?”
“我手无缚鸡之力,若拼蛮力,连你也打不过。”王微之的表情看不出是自嘲、自怜,还是自负,“你看,你下药不成,下一刻想到的便?是以武力制我。阿纨,连你都如此对我,我不多动?动?脑子?如何得了?”
“你勾结胡人?!”
“要不然这样?吧,”王微之不理会她的指责,又叹了一口气?,他这日叹的气?似乎比以往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你既如此想要我喝,那我便?喝,只是有个条件,须得要你以口渡给我,你看如何?”
韶音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忽然端起酒盏,猛含了一大口,拽起王微之的脖领便?凑了上去。
王微之再?也笑不出来,他如遭雷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又活着,明明活着,却已经死了。将?死将?活,不死不活,一大口下了麻药的酒落入腹中,滚烫灼热。他将?设计害自己的女郎紧紧抱住,纵容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韶音拼命挣扎,他体力不如她,又喝了一口掺杂烈性迷药的酒,这会儿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抱着她不放,毫无章法的吻求生一般执着,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
韶音的唇也沾上了迷药,挣扎纠缠之间,她忽略了甲板上杂乱的脚步声和兵戈相撞的锐音。
砰的一声,舱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寒风呼啸灌入,一个高大的玄袍男子?钉立在门?口,手里是一柄滴血的环首刀,背后是长江上空大片的鱼肚白?。
王微之药性发?作,终于被韶音推开。
昏倒之前,他笑着对来人?道:“王某平生足矣,李勖,你杀了我吧。”
第099章 第 99 章
从会稽到建康最短也有几百里, 李勖沿途换了三次马,一口气未歇,终于在夜半时分抵达东府城外, 一路上接连经过建春门?和清明门?, 俱都?静得可疑, 直令李勖怀疑是不?是德明设下?的空城计。
直到绕过丹阳郡城,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乌衣巷口,李勖方才确定, 建康城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卒。
夜色下?的建康城不?似白日喧嚣, 到处都?是静悄悄地, 千家万户沉睡正酣, 丝毫未觉禁卫军和皇帝都?已经离开了都?城。
李勖在一瞬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永安帝外奔,可能是司马德明的主张, 也可能是王氏的主意, 唯独不?可能是谢家。
禁卫六军没有一只在谢家手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