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还是早做定夺。”
谢太傅伸出手去摸索,摸到一手湿灰,这?才想起?来,那?柄跟了他几十年的?老麈尾早就灰飞烟灭了。
“唉”了一声,谢太傅忽然道:“冬郎,你把巨光给我看看。”
谢候将?佩剑解下,双手递上。
谢太傅没有接,只?是就着儿?子的?手,一寸寸地抚过象征着谢氏荣光的?祖传宝剑,末了道:“你收回去吧,往后巨光就是你的?了。”
谢候抬眼看父亲,总觉得这?话里还有未尽之意。
谢太傅笑?了笑?,又拍了拍身?旁谢迎的?肩,“行了,往事不?可追,事已?至此,莫要再做无用的?感慨,凡事还要往前看。人世?变幻莫测,福祸岂有定数,还没到穷途末路之时,我儿?当振作。”
谢迎眼睛一亮,“阿父的?意思是?”
谢太傅摇摇头,“我问?你,欲将?一户门阀甲族斩草除根,都需要做些什么?”
“这?个……”谢迎叹口气,“谢氏之厄起?于长生道匪,自五叔、十七叔相继亡故,我们彻底丧失了兵权,就只?能与北府武人联姻。”说到此处苦笑?一声,“不?想却是引狼入室,李勖步步紧逼,夺我田产奴仆,距离斩草除根,只?差最后一步白刃相向了!”
谢太傅道:“先失兵权,后失财力,谢氏的?确江河日下,可是还远未到灭族之地。六郎、冬郎,你们记住,欲灭一甲族,这?最后一步绝非兵戈相见、诛杀九族,而是毁其声望!我谢氏之所以起?家,凭籍的?正是声望啊!”
谢候浑身?一震,“何穆之欲登大位,必要阿父和舅父这?样的?老臣为他捧玺奉祓,必要六郎和王九郎这?样的?甲族之秀为他歌功颂德。如此一来,荣华虽在,声望不?存,又无兵马可凭,谢氏的?阀阅……恐怕就要断了。”
“你说的?不?错!”谢太傅眼中?迸出精光,“这?便是你姐夫的?条件,他要我们留在建康做贰臣,亲手毁了谢氏的?声望,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好个李存之!”谢迎如遭重击,脸色变得惨白,“阿父是要妥协了么?”
“何氏小儿?沽名钓誉,坐不?稳江左这?片江山。”谢太傅捋着胡须淡淡道,再度沉默下去。
半晌后再开口,声音里老态毕现,“冬郎,送你阿姐回去吧!”
“阿父说的?我都明白,可是阿父”,谢候面露悲戚,“如今的?李勖还值得阿姐托付么,他翻脸无情,对我阿姐……”
“行了!”谢太傅挥手打断他的?话,“别看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这?些都无关宏旨,快去。”
谢候将?头别开,“他已?将?我驱逐出营,怕是不?想再见到我,阿父还是教六郎走这?一趟为好。”
“不?,一定要你去。”谢太傅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看在你阿姐的?份上,你姐夫会留下你。你还是与从前一样,只?当自己是他帐下一个寻常队主,老实听命,建立军功,至于朝廷如何、谢家如何,你都不?要管,记住了么?”
“……阿父,此事是不?是还要问?过我阿姐的?意思才好?”
谢太傅厉声道:“我问?你记住了么!”
谢候愣住,慢慢垂下头去,“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