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微之已经听不清她接下来又说了什么,耳中只有?四?个字,如同磐石之钟、夔牛之鼓,嗡鸣不休:无能小人
她说他是无能小人。
她说的对,不消她提醒,早在她定亲之时,他就已经觉得自己无能了。
江上?遇匪那日,眼睁睁地?看着匪徒欲加凌辱,他却?偏偏手无缚鸡之力,那种屈辱的感觉就是无能。
待到她为李勖所救,当着他的面,忘情地?投入那人的怀抱时,他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无能。
谁能想到,惊才绝艳的王家九郎,到头来竟是个无能之辈!
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
往事纷至沓来,教时空错乱,昼夜颠倒。
王微之晕乎乎、踉跄跄地?往回走,不知不觉间日色阴晦,如席大雪早已换了天地?。
他忽然想横笛一曲,手摸腰间却?寻了个空,这才想起来,那管平日从不离身的玉笛已不知被他丢到了何处。也许是在太守府那一摞山高的文?牍中间,也许是在尚书台汪洋似的账册之上?,也许,是在送她出嫁那晚的沉香密林之中。
玉笛玉笛,连你也弃我而去了?
王微之仰天大笑,落了满头满脸的风雪。
谢迎看得不忍,过来扶他,他将?人奋力推开,迎着大雪高声唱道:
飞雪飞雪,纷纷何为?
寒冬将?尽,时不我与!
流光流光,电电何之?
顾我复我,与汝同归!
没了玉笛,他还?有?一张绣口?,还?有?一身无能无用的才华。
谢迎不禁落下泪来,“九郎,你何必如此?!”
方才一席混乱,王微之与李勖之间高下早分。
李勖虽寡言,每一句却?都切中要害,引得王微之频频失态,以至癫狂错乱、口?不择言。
处于上?风的明明一直都是李勖,引得阿纨挺身相护的还?是他。
谢迎在这一刻,真心实意?地?同情起王微之来。
一片迷蒙之中,王微之仿佛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正撑着一柄油纸伞朝他而来。
“阿纨!”他欣喜若狂,拔步奔向她,“你来接我了,这么大的雪,你怎么”
油纸伞移到他头上?,底下露出一张关切的面孔。
“原来是你”,王微之不由失望,接着又自言自语,“这么大的雪,也只能是你了。”
静书的泪水夺眶而出,无言撑起他的身子,一路扶持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风雪,又从风雪里走入太守府暖烘烘的卧房。
“别走。”王微之拉住她,将?她压在了身下。
吻落下来时,静书浑身都在颤抖。王微之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女郎柔软的唇,奇异的触感如水一般温滑,亦如漩涡一般引着他寸寸沦陷。
他哆嗦着去解静书的衣带,意?乱情迷地?呢喃:“阿纨,阿纨。”
身下如水的女郎忽然变成了一块坚冰。
她用双臂阻拒在胸前,冷冰冰地?说:“我不是她。”
王微之惊讶地?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认出了是谁,目光里的癫狂又像是依旧醉着。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大声质问:“你就不能是她么?为什么,啊?你说你是她好不好?”
他的动作粗鲁起来,在身上?气?急败坏地?啃咬。静书缓缓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清泪。
王微之尝到满口?咸涩,忽地?起身,跳下了地?。
“你不是她。”
“她在哪呢?”
他边说边往外屋走去,见到端着醒酒汤进来的默棋,眼睛顿时一亮,默棋惊叫了一声,被他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