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她情?急之下口舌不清还是那李俊故意为难,出去了半晌才又?颠颠地跑回来,回来之后外边就没了动静。
眼见着王灵素脸色青白,韶音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索性放开她的手,奔到船楼窗口朝着外头高喊:“孟晖!孟晖!你不是学过医术么?冯夫人?生产艰难,你快进来看看!”
自她过到冯船之后,孟晖等人?便都在栈道一侧紧张地留心着这边的动静,许久不见人?出来,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一面猜测里头情?况,一面犹豫着要?不要?硬闯。
这会儿忽听得这么一声,孟晖心里略一琢磨,顿时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他是温嫂之侄不假,本人?却?于医理一窍不通,夫人?应当清楚得很。
既如此,还要?特地提一句“你不是学过医术么”,点名?要?他过去,只怕接生是真,被冯毅手下的狗绊住了腿脚也是真。
孟晖当即点了几个粗通妇人?科的随军医士随着自己踏上?栈道。
李俊果然?拔刀相向,守在女墙上?不肯让他们过去。
“你们今日人?多势众,可也别忘了,我手里的刀离李夫人?近着呢!”
韶音在窗口将这话听得清楚,扬声道:“李俊,你给我听好了,放他们过来,几个人?而已,劫不了你的船!若我阿姐安然?无恙,我今日便做主将半数粮草分与你们!谢韶音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李俊听她忽然?松口,心里飞快地权衡起利弊来。
若硬拼武力,人?手船只都处于下风,定然?打不过对方,今日之所以敢来,仗的就是谢韶音与冯夫人?之间的这份情?谊。
若冯夫人?真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只怕那谢韶音会当场翻脸,双方打杀起来,莫说是半数粮草,就连手底下这些?人?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到广陵也未可知。
李俊咽了口唾沫,咧开嘴笑了笑,“半数不够!李夫人?若真个与我们夫人?姐妹情?深,就莫要?舍不得剩下那一半了!”
“……好!”
“口说无凭,万一夫人?反悔,属下可没法向冯都督交待。”
“竖子!”韶音恶狠狠地骂了声,咬牙吩咐孟晖:“让开一条道,教王建过去!”
……
王灵素觉得自己是在飘,三魂渺渺,七魄悠悠,春风里自在徜徉,直到九重天上?,俯瞰众生。
秦淮河畔草长莺飞,乌衣巷口夕阳斜斜,十几岁的女郎独坐喜楼,缠枝灯下出神地凝望着手里的合婚庚帖,希图透过那上?边零星的几行小字想象出那个人?的模样。
一朝红烛高烧,灯火摇曳,那人?到底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虽是草莽武夫,却?生得犹如白衣秀士,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乃是一员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