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他赔得起,至于命……他大概没机会赔,因为监察员持有卡牌,监察总局不会允许他为此偿命。

那要怎样赎罪呢?

坐牢吧,正好稻草人这份工作就像无期徒刑一样。

韩旭忽然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他的余生将以这样的方式度过。

但是韩旭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赎罪的机会。

上级很快给出指示,要求广山分局对外宣称,那名死去的清道夫是被异种所杀,而监察员恪尽职守,不存在误伤问题。

“韩旭,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期,舆论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我们不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影响到民众对整个监察机构的信心!孰轻孰重,你明白吗?……”

长篇大论夹杂着责备灌进韩旭的耳朵。

他站在寂静无人的过道上,单手举着手机,姿势僵停,像一座雕塑。

突然一道惊雷响起!

韩旭猛地回神。

“韩旭,你在听吗?现在整个监察系统的压力很大,有许多监察员即便污染值没到22%,也出现了各种心理问题,如果这个时候社会上再出现任何负面舆论,大家的工作处境会更艰难!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比起真相,死者家属更需要善意的谎言,难道你想让大家知道,那名清道夫是死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吗?……”

“我知道了。”韩旭神情麻木地回答,“我会做好善后工作。”

…………

……

夜晚。

天色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被黑沉的雨云笼罩。

凌菲然从监察大楼前下车。

这个地方她一共来过两次。

一次是陪风劭来参加面试。

另一次是现在,收到风劭的死讯。

来的时候太匆忙,没怎么打扮,上衣是沾着厨房油点的碎花衬衫,下衣是深色长裙,头发也没梳,松垮垮的挽着,发丝凌乱,而苍白的脸庞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跟在陪同人员身边,一路被领到停尸房,然后在停尸房的门前停下脚步。

风劭就在里面,她却踌躇了,犹豫要不要回去打扮打扮,再去见风劭最后一面。

凌菲然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哪怕涂一点口红也好。

她的脑子可能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竟真的问身边的人:“有口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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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她一起过来的,是两名特攻队员和一名清洁组的队员。

面对凌菲然的要求,大家先是一愣,随后彼此询问有没有口红。

一名叫杨苹的女队员说:“我去医疗区问问。”

杨苹匆匆去,又匆匆回,找护士借到半管润唇膏。

润唇膏带点粉色,涂在嘴唇上,让凌菲然的气色好了不少。

“谢谢。”凌菲然向杨苹道谢,看上去很平静。

她终于迈入停尸房。

风劭就躺在那里。

段飞也在,僵直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按照韩旭教他的话,逐字逐句背诵:“……行动发生了意外,等清洁组到现场后,我们才发现被击杀的异种其实是诈死,虽然再次展开追缉,但异种在逃跑中杀害了风劭……我们对这次事故感到非常抱歉……”

他快说不下去了。

尽管这段描述已经非常接近事实,而且不需要韩队长替他顶罪,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风劭是死在他的手里。

“对不起……”段飞的脑袋垂得更低,视线模糊,“真的很对不起……”

凌菲然注视着风劭,开口问:“那只异种死了吗?”

段飞愣了愣,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