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桑眼里有了点光彩,拼命点头,接着哎哟一声,捂了肚子。

季三回了车:“这就送你回去,还好么?”

她点头,方才强忍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李凭忽地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单手递给她。

“水,热的。”

秦陌桑顾不得其他,接过去猛灌几口,活过来似地叹了口气。

李凭却在匆匆瞧她之后,迅速把脸转向一边。

方才没注意,接过水杯时两人手指交叠。他的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发尾缠绕处,吞咽水的喉咙,脆弱的肩颈线条,与顺着唇流下来的一滴。

像梦里某些不能说的场景。

该死。太不小心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车停了。秦陌桑道过谢,两人目送她上了楼。一个偏僻破旧的老破小,看门老大爷神情猥琐,看了看他们的车,又看了看她。

“你也看见了吧。”

季三靠着车,对李凭低声。

“她的命绳,和你系在一起。”

李凭不做声,算是默认。

就在十二点闹钟响起的一瞬间,云影漂移,月光照彻四方。他也看见了自己的命绳,赫然拴在眼前人手上。

“看来你也能看见自己的命。真羡慕啊。”季三低头叹。

“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瞧见。但她说你是烂桃花哎。”

“她说的不是我。”

李凭揣着手,目送那个窈窕身影上楼,灭了灯。

(中)

秦陌桑第二天是被李凭的电话叫醒的。

她从自己二十平的老破小单间里睁眼,还没搞明白他是怎么问到了她的号码,半睡半醒间就被对面的磁性嗓音蛊得一个激灵起了床。

“醒了?”

她一边刷牙一边穿衬衫,声音含糊不清:“醒了醒了。我记得今天要面试来着。”

“那就快点,我在楼下。”

她刷牙的手停顿。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在楼下?难不成这新公司还有接员工上班的福利?

秦陌桑用自己平生最块的速度收拾好跑下楼去,果不其然瞧见骚蓝色跑车旁边站着李凭。和昨天道袍似的一身相比,他今天穿得正式多了,拎着早餐盒,单手刷手机。站了几分钟功夫,已经过去了几波偷拍他侧脸的人。

长成这样的八成被命运娇惯,更何况他性格冷淡,脸上写着“别烦我”三个字。这潭水有多深,秦陌桑一点都不想去试。

有命绳连着又怎样,她最重要的命绳早就被自己亲手斩断了。

她迅速把眼神收回,对着李凭鞠了个日剧式180度躬:

“对不起前辈,我来迟了!日后请多指教!”

李凭放下手机,眉头微皱,表情像是“我们有代沟”,做手势让她赶紧上车。秦陌桑继续点头哈腰,上了副驾驶。

“早饭。”他把早餐盒递给她:“我买多了。”

她接过饭盒,由衷感慨:

“我男朋友们都没给我带过早饭唉。”

李凭:……

路上两人陷入安静且尴尬的沉默,秦陌桑专心啃包子,李凭三心二意地开车,余光总是忍不住瞟向她,原因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总觉得这女人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让他再次打开新世界。

他前半生风平浪静,偶尔有风浪,也不过是血池里溅出的几滴血花。因为对人性的黑暗底色有足够认识,故而他以为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让他惊讶,难过,或者慌张。

但从昨天开始,他惊觉自己还是幼稚了。

起码,在秦陌桑面前,他变得像只警惕的猫。而她就像个毫无意识地闯进自己领地地愚蠢人类。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