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看了一眼,与南浔目光相对。

“是啊,我那天是故意把敖广引到那儿的。”她微笑:“敖广在意你,但又不敢贸然除掉你,只能等一个可以单独捉到你的机会。那天就是个极好的机会,但他没料到你知道蓝莲花。”

“但蓝莲花刺青店的事,是你告诉我的。”

南浔没说话。罗钺兜帽下的脸呜咽一声。人变狗和狗变人都有种介于恐怖谷的惊悚效果,秦陌桑现在根本不敢看那位中年会所经理。

“几年前,我还在上高中。养我的是罗凫他们家,他爸是个垃圾。猥亵我。我当时没和罗凫讲,他刚考上警校,成绩很好。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宰了那个禽兽,但如果真这样,他就这辈子也就完了。”

“我记得那天天气不错,还有晚霞。我搞到一瓶农药,坐在十八梯最高的地方看长江,想,怎么写遗书能让罗凫觉得我是因为期末没考到年段前十才去死的,他那么辛苦给我补课。”南浔抱膝蜷坐,眼神温柔。

“说起来很像扯淡,但我那天恰巧碰到罗添衣。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傩术’和‘罗家’是什么。她路过看我一眼就站住,说,小姑娘,你别想不开啊。”

南浔摊开手,把手上的素戒摘下。环绕手指的有一圈淡淡的青痕。细看去有蜿蜒纹路,像蛇迹,也像狗村村口碑刻上那些疯狂扭动的潦草字迹。

“鸟虫篆。”李凭转过眼神,看了一眼,目光沉下去。

“嗯。罗家祖传几千年的符文,据说是楚国文字,那时候这片地方还叫‘巴国’。这些科普还是后来罗钺告诉我的。”她盯着那印迹,眼睛眨了眨:“但当时罗添衣说她能救我命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开玩笑。”

“但她后来确实救了你。鸟虫篆只有被施过‘傩术’的人身上才会有。”李凭截话,秦陌桑白了他一眼。

“准确地说,她让我‘起死回生’了。”南浔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你们是斩鬼人,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是‘鬼’。”

“嗯。但你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上一个这么棘手的案子还是马鸿章。”

李凭点头,却藏了后半句没说。其实瞧着与正常人无异的案子,不是那个做实验做到半人半蛇化的马鸿章,而是当年在港城。

大雨淹没整座城市,废弃城寨前的红裙子小女孩,抱着破旧小熊,提行李箱乖巧问,我爸爸他也不要我了吗。

是松乔。敖家最后一条龙与罗家傩术传人的后裔,生下来就是一个“鬼”。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安静听下去。

“那天我没死成,被罗添衣带去她开的刺青店吃了饭。这个纹身,是她给我刺的,说只要看到这个,欺负我的人就不敢动手了。我信了她,回家去,那个垃圾看到这个,怕到不行。因为他也姓罗,家主的命令比警局都有用。家主让他死,他隔天就会飘在长江上。”

“我过了好几天特别高兴的日子。罗凫放假回来,说他在市区租了房,可以带我搬走。我以为,终于等到这天,我也能放过自己了。”

“但那个狗东西追到我们住的地方,专挑罗凫不在的时候找到我,说如果我再纠缠他儿子,就把他做过的事情告诉罗凫。”

风吹着江面,波涛无声。

“我把他杀了,从十八梯推下去。那会儿十八梯还是棚户区,别说监控,晚上连路灯都没有。”

南浔说得轻飘飘,冷淡烟嗓和导游词背景音混在一起,那边刚讲到“七月半,鬼门开”。

“之后我就想,总得看眼罗凫再死吧,我这辈子就碰到他一个好人。我走了整晚,走到警校,没见着他。支队集训,人在几千公里外。”她靠在座椅后背,闭上眼。“我就找了个小旅馆,买了剃须刀片。我那会儿才几岁,连怎么死都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