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宁亦连称呼这名男人老公,潘文君的脸色换了种红法,一时尴尬语塞,而后又恢复自若,温文尔雅地一笑,向着气场敌视的男人摊了下手,示意自己无意冒犯。
“隋遇,你快看这个小狗长得多胖好像一个会动的枕头,摸起来可软了。”
隋遇在宁亦连的身旁弯下身,为宁亦连整理起堆叠在膝弯上的裙摆,隋遇没小动物缘,皮皮有些惧他,轻挪肥臀,嘴上还在吃食,像个钟表一样原地转了半圈。
宁亦连兴致勃勃地显摆:“它叫皮皮,是这位大夫养的狗,可爱吧。”
“你想养一只吗?”
宁亦连颇为惊喜,之前隋遇从来不让他养这类伴侣型动物,就连上次买的小水母都是跟昙花一样寿命短暂的品种,不过隋遇同意后会比他更负责,那只水母被他遗落在了外地,还是隋遇亲自带回来照顾到了最后。
细想也不绝对,他们还共同养育着一个生命。
“不用啦,”宁亦连展颜道,“我们已经在养儿子了。”
隋锌只是看着。作为儿子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永远都无法像隋遇那般正大光明地向外宣布他和宁亦连的爱情。
这道被覆盖的感情线本就是以一脉相承的相似诓骗来的,模糊、虚妄,浅显,永远只能站在影子里。
宁亦连迟缓地察觉到了灵犀间的波动,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那里空落落的什么人都没有。
转眼已是九月过半,伏热散去,早晚天气多出几分秋高气爽,晚间的天色也在随着时节的变化而缩短。
隋锌伤愈出院,恢复保留的学籍,重新回到学校,按部就班地进入了高三学年,无限期地脱离了原生家庭,独自住进了那个小院里。
是被放逐,也像是自我禁锢。
这种分离印证了隋遇一直以来为宁亦连预告的,子女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生活,宁亦连争取无果后也就默许了。
世人所图不过安好二字,丈夫与儿子只要平安无恙,想念时能随时取得联系,在宁亦连看来就很圆满了。好在小院距离家中也不远,想儿子时,宁亦连也能带些吃食去看望隋锌。
他提着一个野餐用的小竹筐踩着盲道凹凸不平的纹路走在街边,白色的布巾下盖着他刚烤出来的钙奶饼干,一盒洗好的蓝莓与车厘子,以及一些补身体的营养品。
晚间六点,天色将黑,四周都灰蒙蒙地暗下一个色调,拐进偏街以后周遭愈发僻静,宁亦连拿出手机,打算告知隋遇自己来隋锌这里一趟送点吃的,走着走着,耳边突然听到了另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宁亦连不由地停下脚步,将手机举高了一些,漆黑的屏幕上乍然浮现出一张轮廓粗犷的脸。那人贴在他的身后,近到能听到喉管间沙哑鸣响的呼气声。
宁亦连惊吓转头,就见那男人衣着破烂,又高又壮的体型好似一堵门板,眼距很宽,面相怪异,两边眉毛丑态地挤在一起,目光透着掠夺,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篮子。
怪异男子面皮抽动,用手指了指宁亦连,又指了指自己,向他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宁亦连抵触地退开半步,对方却一下子被惹恼了。突然间,人高马大的男人双手大幅度地一拢,挥动着几乎赶上宁亦连腿粗的手臂,迎面扑了过来。
宁亦连下意识躲开,对方扑空后愤怒地从嗓子里唔噜着骂了几声,又一次袭来。
袭击者挡住了他原本要走的路,宁亦连一时辨不清方位,拔腿向着另一条陌生的路口钻了进去。
老街旧巷里一个行人都没有,路边的三两店铺早早地拉下卷帘门,然而也有一两户开着大门的人家亮着灯,脑袋被惊吓充斥的宁亦连反应不过来这些,只顾飞快地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