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在这儿坐了十分钟了,对面的座位还空着,正想着朝屋里的摄像头问问,就看见铁门打开了。

负责审讯的警察和记录员走了进来,没什么多余的话,坐在椅子后面迅速调整机器设备。等庄语樊看清那个警察是谁后,马上露出一副谦恭的表情:“小叶警官亲自审我啊?你说这闹的,我一会儿得去跟叶总赔罪了。”

他在叶逸手下上班,当然知道叶家有两个孩子,虽然以前没见过叶巡,但听说过叶家的老二在新海市做警察,而且兄弟俩乍一看有三分相像。叶家这个老二长得是挺俊,可不笑的时候,俊得太锋芒,叫人不敢正眼瞧。

叶巡没接茬,打开电脑看了几秒,直接进入正题:“魏雪,你认识吗?”

庄语樊愣了一下,本以为是问赌博的事,没想到竟然提到魏雪,但也只是一秒,就摆出了配合的态度,滔滔不绝起来:

“认识,当然认识。我对魏雪的印象很不错,年轻踏实又肯干,粉丝涨得也快。我们公司去年的年中总结会上,我还给她颁过最佳女主播奖呢。她应该才20斓@苼岁,签约我们公司快两年了。哎呀,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也是很惋惜呐。”

“魏雪吸毒你知道吗?”

庄语樊好像吃了一惊:“呦,这还真不知道,我们公司是不会招吸毒人员做主播的,可能是入职以后染上的吧。”

审讯室内的白炽灯极亮,青年那双黑色的眸子宛如月夜下的寒潭,难以分辨究竟是因为冰冷才幽深,还是因为沉郁才凛然。庄语樊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名从脊背上窜起一股寒意,紧接着听到他的问题,心脏猛然一缩

“那你知道她打过胎吗?”

男人原本正在抖动的腿忽然一停,随后靠回椅背,舔了舔嘴唇,“不知道。”

叶巡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问下一个问题,而是用沉默向他继续施加压力。

刚刚庄语樊停止抖腿是很明显的“冻结反应”,意味着瞬间的心理波动,这表明问题切中了要害;而随后的退缩身体和舔嘴唇的动作,则是一种“安慰反应”,对应的是紧张、惶恐的心理状态。

出乎意料的是,庄语樊心理素质居然还不错,几秒钟就调整过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叶警官,这事儿你得问她的经理,我是CEO,管不了每个员工的私事。”

青年微微一笑,将一份通话记录摆在他眼前:“去年7月开始,你们几乎每周都有一通电话。11月下旬,也就是她打胎前的那段时间,你们通话次数异常频繁,你跟她聊了什么?”

“11月有点久了,我得想想......”庄语樊闭了闭眼,似乎在竭力思索,几秒钟后提高了声音,“哦,我想起来了!她想涨薪,她的经理没批,就直接闹到我这儿来了。她18岁签了五年的约,直播还不到三年,翅膀都没硬就想飞,我们也肯定不能惯着她呀。”

这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叶巡当然不会相信,正想继续说什么,耳麦里忽然传来程鑫的声音:

“庄语樊的律师到了,你们先出来吧。”

他从审讯室走出来时,那位西装革履的律师已经等在走廊里了,居然是位老熟人。对方倒是一点都不诧异,扶了扶眼镜,带着惯常的微笑朝他伸出手:

“叶警官,好久不见。”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巡和那只手虚虚握了一下:“吕律师。”

吕光宗通过榕城四中的理科保送名额进入燕清大学,取得了法律和金融双学位。因为成绩优异,一毕业就进了新海市一家大型律所工作。不知怎么搭上了庄语樊,年纪轻轻就做了白鲸直播的法律顾问。

吕光宗收回手又递出一张名片:“我先进去了,咱们有空再聚。”

聚?他们俩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