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女孩坐在后院的紫藤花架下回望他,即便什么都不做,她周身那股独特的气韵和神采也在不停流动,像北欧神话里的塞壬女妖,危险又迷人。
“那些男生身上有臭味,只有你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全。”仿佛意识到袒露心声是幼稚的、危险的,她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慌慌张张伸出细白的手指拽住他,小心翼翼地恳求,“......能不能别走啊,哥?”
即将分别的恐惧、被乞求的无措、在恐惧和无措之间的脆弱爱意,几乎让他战栗。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离开她......但他身不由己。
他的生母在十三年后找了过来,并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连生了两个女孩,32岁的年龄和超生罚金不允许她再继续赌了。
他忘记自己说了什么,或许什么也没说,只记得女孩的眼角忽地绽开笑意,亮晶晶的,仿佛闪动着光芒。随后,两条白胳膊环住了他的颈子,两瓣嘴唇靠近他的嘴唇,带着呼吸的热,轻轻地碰了一下。
一个吻发生得理所当然,轻薄得转瞬即逝,毫不留痕,如同坠在黑夜尾端的一抹露水。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心里沸腾着说不出话来,或许他们之间的许多事情,和这个无法言说的吻一样,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之后他跟着张凤娇回到定源村,有了一个土气的新名字,多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还有一个从不回家的继父。他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春期被跳过,从童年一夕间之间长成了大人。
他第一次明白钱的重要性,那不只是一个抽象概念,而是关系到自身价值、反应社会地位的代表物。钱会帮你自动过滤掉很多麻烦,让你有还手的能力,别人才会把你当个人看。
它是人真正的心脏,没有它供血,生活的出路会被完全堵死。
等他凭借着优异的中考成绩重新回到榕城进入四中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是一飞冲天还是零落成泥,全看这一搏。
与此同时,他再度见到了妹妹。她好像变了很多,出落得更美,能上电视节目,接送都是豪车;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仍然一双笑眼,甜丝丝地管他叫哥哥。
他一度觉得,像她这样的美人,太容易吃长相的亏,所有美丽娇艳皆是罪过,心存嫉妒的人会反复编造谣言,将她摧毁又重塑,直到一个符合他们预设的放荡形象呼之欲出。
直到某一天,她站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一切。
那天他们重新接了吻,在不见光的角落里谨小慎微地拥抱,心脏炙热地燃烧着,世界却见不到一点烟火。
后来他竞赛失利,只能寄希望于学校的保送名额。其实以他的成绩,如果发挥正常进入一流大学是很轻松的,可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点不确定性。
他的人生没有容错率。
而庞进的人生那么完美,高知父母、家境殷实、天资聪颖,就算明年复读也依然比同级生小一岁。所以当她提出那个方法时,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那是他们犯罪的开端,却并不是结束。命运将一粒种子扔进地狱,又怎能开出向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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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桐伸了个懒腰走出审讯室,正想着晚上去哪儿撸串,迎面撞上一个捧着保温杯的老头。
“局长,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有进展啊,程鑫又不在,我当然得来看看。”
肖桐嘿嘿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了个谎:“我正打算熬夜写汇报材料呢。吕光宗除了否认姜心然是共犯以外,能撂的基本都撂了。”
走廊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丁广白直接拉着他进了隔壁空置的审讯室:“这俩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