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弋分开,他吹着风慢慢走在路上,妥协地拨通了她的号码。
有些别扭,有些不自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邵丞紧张地攥紧手指,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淡定些。
“你在哪。”
江暖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自己。
“兰桂坊。”她顿了顿,撒娇,“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扭到脚了,现在坐在路边……”
江暖没有骗他。
从酒吧出来,脑子里还想着段飞宇的话,一走神就踩空了台阶,脚踝被扭到,有些肿痛。
江暖在心里咒骂了段飞宇一番,他所谓的‘关于宁泽远的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告诉她,宁泽远的父亲有一个情人,宁泽远母亲是因为那女人才跳楼自杀的。
她还以为他有宁泽远的下落。
江暖自嘲地笑了笑。
她没见过宁泽远的尸体,始终不相信他执行任务死在了赵州岛的事实。可当年是她亲眼看着他的骨灰瓮被盖上国旗埋进了烈士墓。
其实她的心里是有恨的。
她恨宁泽远执意要进军校,恨他没同自己商量就去执行危险任务,如果当年他和自己一起考了兴京大学,现在早已同居,每天一起上课,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这样美好静宜的日子本是最寻常的生活,如今却成为了奢望。
江暖回忆着遥远的中学时光,泪眼朦胧中看见有人朝她走过来。
男生个子很高,身姿挺拔,英俊却冷漠的面孔和她记忆中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江暖扑进他怀中。
“你为什么才来?”
邵丞被她的投怀送抱弄得措手不及,双手僵在身侧,女孩柔软的哭腔指控得他心软成一片,他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
她反倒是哭得更厉害,周围过路的行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
邵丞无奈又头疼,他放柔了语气,“很疼么?我送你去医院。”
江暖不管不顾,哭得仿佛要断气,满满都是委屈。他看了眼她的脚踝,只是微肿了一些,竟不知道扭伤脚还能这样娇气。他被她哭得一点脾气也没有,虽不会哄人,但也耐心十足,任由她将他的衣领揪得皱巴巴,眼泪鼻涕糊满他的胸口。
“乖,不哭了,不哭。”
江暖哭了许久,才抽泣着渐渐止了声。她扯过他的衣袖胡乱擦了下自己的脸,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
红红的眼睛像一汪泉水,蓄满了委屈。
“送我回家。”江暖闷声说。
邵丞打了车,上车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酒味。
一想到她竟和段飞宇去喝酒,靠在他肩上的睡脸怎么看都有些令他来气。
可他又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生了一路的闷气,下车时,江暖有些没睡醒,她赖在车上不肯下去,邵丞没了耐心,黑着脸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呀,放我下去,人家要睡觉!”
江暖不满地挣扎,邵丞在喷泉边站住,咬牙切齿,“再闹就将你丢水池里去。”
江暖生气地埋头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邵丞吃痛地皱眉,嘴上凶狠,却生怕她掉下去,将她抱得很紧。
一进家门,江暖嚷着要喝水,邵丞将她放在沙发上,倒了水回来,她已经搂着抱枕睡着了过去,沙发安放不下一双长腿,随意地伸长在地上。
邵丞的目光落在她右脚的脚踝上,虽然嫌她娇气,可他还是去找了医药箱给她擦药。
伤得不重,他下手也很轻,但她还是被弄醒了。
江暖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我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