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1 / 2)

到达婴宁峰,成为阴阳家未来继承人的代价,是先进行一场血祭。

长大后,“姬玦”这个名字总是被世人神化,云端月或原上雪。

谁都不知道,小时候的他,丑陋古怪,宛如从妆匣中爬出来的恶鬼,鲜血淋漓地上爬,被东君操控,一刀一刀,用匕首将上一任圣女尸解。

人在惊恐到极致的时候会生病。他在这场【血迹】后,就高烧不断,神志不清了三个月。不是没想过自杀,可在东君的注视下,他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都没有。

一个婴孩,唯一表达痛苦的方式就是哭。可他在被困在暗匣中时,喉咙和眼睛都坏掉了,因此表达痛苦的方式就变成了呕吐。

很多时候,呕吐到最后,血都没有了。他愣愣,看着地上半混半清的水。

从被迫杀人,抗拒杀人,再到习惯杀人。思想的转变,在被丢进蛇窟那一年。

东君想培养继承人,不喜欢他的心慈手软。

于是把他带到了刑牢,沙哑古怪说。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要么你把里面的人杀光,要么我把外面的人杀光。”

他被困在蛇窟,饥肠辘辘,不得不用手指去挖墙缝,吃里面的小虫子。外面一声一声绝望痛苦的哀求,从墙壁外传入耳。

“少主,救救我吧!”

“少主……救救我……”

他浑身发抖,不停地挖。直到石缝被挖空,一缕光照了进来。

姬玦在看到那一道光时,愣愣抬头,好像魂魄离体。成为观众,于远处看“自己”。

光影刺目,是,荧幕闪动。

如果求死不能,那就活下去吧。

“把这当成一出电影。”最后他对自己说。

活下去。

成为一个合格的阴阳家继承人也不难。

演一个清心寡欲的神经病就行了。

经历穿越后的种种,其实他早该疯了,变得偏执冷血,和阴阳家众人一样扭曲疯狂。

可姬玦自始至终很冷静,他对这里的排斥,甚至盖过了他对东君、对秦国皇室那些人的恨。

他不想被这个世界同化,也讨厌失去人性的自己。

所以,他当了十多年的“观众”。

闭关突破阴阳五阶的前一个月。

他在一个冬天下山,来到了齐国。第一次成圣失败的关键,或许就在于此。

在鎏京之行前,他一直都分得清,自己和“姬玦”的区别。

他从来不怕自己入戏太深。因为这个时代和现代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异世古旧,愚昧,封建,怪力横行,像电影一样光怪陆离,不真实。

他自己就可以作为自己的锚点,维持理智。

可来到鎏京京畿,抬头看那载人的地龙,丛林般的老式媒汽灯,和高楼里自由上下的浮梯,他轻微眯了下眼。

不是没听说过墨家机关术,以秦国皇子的身份,齐国也并不神秘。

他只是走入其中,有一些分不清现世和虚假。

庞大的机关巨龙盘旋在鎏京城上空。

这座由术力和机械构成的繁华之都,却构成了这个时代,最极端的两面。

别的帝都,或许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荒凉情景,可是在鎏京,穷人连尸骨都不见天日。

当穷人唯一能够赖以生存的劳动力和体力,全被机关取代,那么他们的存在,之于鎏京城,就是社会边缘化的人物,被遗弃的害虫。

富裕的人更富裕,贫穷的人愈贫穷。

墨家钜子当初愤怒到和齐国割席,自愿沉地三百米,或许就是因为这种荒诞和割裂。

齐国是五大国里最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