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圣清偏头,一挥衣袖,像个帮儿子收拾烂摊子的父亲,把所有马上毁灭坠落的事物拖住,让它们凝固于空中。
“走吧,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施溪嗓子暗哑,说出每个字都像是从刀尖滚过:“……杜圣清。”
杜圣清弯唇,笑看他:“你喊我什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吗?”
施溪忍住想吐的欲望:“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天子杵,除非我死!”
杜圣清倒是不和他争:“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想要就给你吧。来,跟爹过来,爹带你去找卫国皇陵真正的好东西。”
杜圣清捋起袖子,从地上,取了根龙骨当顺手武器。他做这个动作时,格外潇洒随意。
不像是那机关算计、阴狠毒辣的野心家,倒像是个带着儿子去田间探险,平易近人的父亲。
是啊,杜圣清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会像瑞王那样高高在上,也不会像卫姜那样疯疯癫癫,他甚至不需要装模作样,因为对他来说,除了成神外,一切名利荣辱都是过眼云烟。
施溪一动不动。
杜圣清笑看他一眼:“我要是真想对你动手,你早趴地上了。那么紧张做什么?”
施溪抿紧唇,后退一步。
杜圣清觉得他挺好玩,叹息:“我的亲儿子啊,你但凡聪明点,都该知道。听我的话,是你现在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吧。”
施溪:“你到底要做什么?!”
“带你去找好东西。”杜圣清微笑看他一眼:“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你不会以为,我是想使用天子杵的杀机,血洗云歌吧。”
施溪没说话。
杜圣清:“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大恶人吗。”
施溪在自愈伤口,低头,等着找到机会逃走。
杜圣清用龙骨在前面开路,用轻柔的声线说:“其实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而杀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小时候仇人不少,一个个都欺负我是个软柿子,上赶着过来踩一脚,不过他们踩就踩吧,我也不记仇。”
“我敢说,我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脾气都要好。”
“儿子,纠结恩与怨都是很没必要的事。”杜圣清走到那面湖前,将薄薄的龙骨,远远抛入湖,甚至还起了几个水漂。黑发如瀑,紫衣猎猎飞扬。
他偏头说:“你不该纠结恨我还是怕我。你该想的是,怎么利用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达成你的目的。”
施溪对上他的眼睛。
他以为杜圣清风流满天下,眼睛应该是阴邪多情的。可是在空无一人的地宫,他亲生父亲的双眼,安静平淡,就如这潭死寂的湖。
杜圣清说:“我想成神。儒家第七阶,我走的是人皇道。”
杜圣清弯唇,淡声说。
“我需要成为人族唯一的皇。”
“云歌殁后,这里会成为九幽。我将从这里,开启我一统天下的成神路。”
“我从没想过杀谁,只是这一条路上,总是有太多坎坷风霜。我说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容易成为一个明君,你信吗?”
施溪听着他的话,没有反驳。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杜圣清更无情无欲的人了吧,在不需要引出内火后,他连世俗情欲都没有了。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纯粹,叫他恨都无所谓恨。
施溪说,“如果成神的代价,是要你杀光天下人呢?”
杜圣清笑:“好问题。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真把我当一个大恶人了。”
施溪哑声:“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杜圣清:“为了开棺。”
施溪重复:“……开棺。”
他说:“嗯,儒家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