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着湿透的衣袖一点点地滑落,滴到地面上,积成一条蜿蜒的小河。

楚宴峤失魂落魄地站在屋檐下,茫茫然地面对一扇似乎永远都对他关闭着的门,突然很想哭。

他知道的啊,师尊只是外表冷淡而已,其实对弟子们都很好,梁遇喜欢师尊一点都不奇怪。

反观他呢,脾气差,不讨人喜欢,以前还对梁遇这么坏,没有人会喜欢他的。

可是怎么办啊,他又不能回到过去。

他又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梁遇。

定下婚事

第五十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渐不再有多余的声音。

应该是走了吧。

梁遇将湿透的衣物脱下,草草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天地间只余下雨声沥沥,组成一个细密的网,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这间屋子。

滴答滴答的响声吵得梁遇心烦,他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换取片刻的安宁。可这样一来实在过于闷热,他很快又不得不掀开。

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睡意如同阳光下易碎的泡沫一般浅显虚浮,来得极不真实。

第二天醒来后,梁遇的头有些痛。

他猜测是因为昨晚自己头发还湿漉漉的就睡了,寒气入体,这下连带着扰得人也不清净。

梁遇皱着眉头翻书,脑海中乱乱的,收获不多。

如是反复地过去几天,在同门师弟的好心提醒下,他这才想起要去学堂听讲学。

每周一次讲学的传统,因为早前白白的意外出现,已是中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如今季元卿苏醒归来,讲学自然而然是要重新开启的。

以往的梁遇总是提前许多达到,再不济,也会留出半炷香的时间。

岂料今日他全然忘记了此事,现在临时得知,只得匆忙回房间收拾书册,一路上紧赶慢赶,才算堪堪踩着上课的时辰到达。

季元卿看他一眼,并未多言。

梁遇赶紧于座位上坐下,翻动书册,沉下心来开始听课。

虽说前不久刚发生了点意外,季元卿站在学堂之上,却是全然不受影响的样子。此刻执卷书册,娓娓道来,风姿甚至更甚昔日。

有名师讲学,时间总是容易过得快些。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今日讲学便已至末尾。

这就结束了?

弟子们闹哄哄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梁遇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那个人。

墨汁借机从笔尖上滑落,濡湿了纸张。

“别看了。南方有个小镇最近饱受蝉妖侵害,写信前来请求衡明宗出手相助。长老对宴峤委以重任,派出他前去解决。蝉妖虽说不上有多厉害,却最是会蛰伏躲藏,怕是没那么快能回来。”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慕煜俯下身子,轻而易举地从梁遇手中夺过毛笔。

“还有闲心关心别人,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周围人声嘈杂,慕煜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拿笔在纸上涂弄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梁遇:“你若是没有闲心,现在就不会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想看我笑话可以再等,不必急于这一时。”

“怎会,”慕煜说,“换作是别人,我才懒得管他去死。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你这样想我,倒是真要令我伤心了。”

“只是口头的关心,那我宁可你闭上嘴,还能让我清净些。”

“那若是我说,我可以帮你摆脱困境呢?”慕煜笑着说。

什么意思?

梁遇蹙眉,想再问个仔细,慕煜却已经搁笔走远了。

再低头一看,纸张上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