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动听,只是因着那丝淡淡忧愁,听得人也跟着惆怅。
待听完一曲,梁遇才道:“仙尊真是好雅兴。”
刺耳的错音响起。
季元卿猛地抬头看向他,先是讶异,继而便是无尽的惊喜:“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随便走走。”
梁遇向他晃晃自己手中的酒瓶:“喝酒吗?”
“宗里禁酒,”季元卿说,“若让弟子们见到……”
“那不让他们见到不就好了。”
梁遇脚尖轻点,率先落至屋檐上。
还好,每天都有人清扫,并不算脏,他一撩衣袍,大大咧咧地坐在瓦片上面。
季元卿犹豫了下,也跟着上来,紧贴在梁遇身边坐下。
“来点?”梁遇把酒壶递给季元卿,后者摇头。
他也不勉强,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
这壶女儿红还是他以前在山下市集买的,花他小半个月的份例,存了好久都没舍得喝。今日一尝,入口醇香甘冽,后味些许辛辣呛口,果然不错。
万籁俱寂,饱满的圆月挂在天际,正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
如此美景,倒也不辜负了这一壶美酒。
梁遇欣赏了一会儿:“真漂亮,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认真地看看景色了。”
“最近很忙碌吗?”
“也不是,空闲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只不过闲情逸致少了许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散漫地说了许久,话题总是围绕着一个人。
梁遇让季元卿别老是说他了,说说自己吧。季元卿说他并无什么特别的话可讲。梁遇说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季元卿说在林源境的滋养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提到林源境,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次失败的邀约。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叶在窸窣作响。
半晌。
“……那日我在林源境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来,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季元卿缓缓开口,“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还是太直接太快,所以吓到了你。”
旁边没有马上传来回答。
梁遇晃了晃酒瓶,这才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他没有再作其它解释,不然说什么呢?
说我其实那天去了,还和你说上了几句话,可你一句也记不得,也根本认不出我。
其实我有站在竹林后边看你弹琴,有在学堂外听你给弟子讲学,一听就是听了八年。
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之处吗?也没有吧,欣赏仙尊琴声的弟子多的是,渴望聆听仙尊教诲的弟子也多如牛毛,只是对梁遇自己一个人来说很特别。长
溶溶月色洒落在季元卿的脸上,为他拢上一层朦胧的光辉。虽近在咫尺,但又会随时消散一般遥远。
他现在看起来有点难过,但菩萨倾听众生苦难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算不得作数。
梁遇喝尽最后一滴酒,随手将酒壶丢在旁边,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好像有刀在割他的喉咙。
“把手伸出来。”
季元卿不明所以,迟疑地看着他,慢慢挽起袖子。
梁遇:“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他一把将季元卿的手抓了过来,十指相扣,和自己的牢牢锁在一起。
季元卿很惊讶,但竟然没有拒绝。
他的手柔软细长,因为长年握剑弹琴的缘故,指尖覆着一层薄薄的茧,些许有些粗糙,但不硌人。
和十二岁那年梁遇初见季元卿时想象的一模一样。
梁遇这样想着,一边默默记下此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