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许多回忆的片段一闪而过,光怪陆离,他想要自己看,却什么都抓不住,反而愈加疼痛欲裂。

混混沌沌地追逐使他感到疲惫。他想逃离,然而这片无边际的黑暗却实在太大,意识在其中浮沉飘荡,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窥见一丝外界透来的光亮。

梁遇缓慢而又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漂亮屋子,装饰谈不上多华贵,以温暖舒适为主。包括这身下的床褥也是,并无过多精致的花纹,却是松软干净,想来用料不菲。

室内有一股鹅梨的清冽冷香,很清新,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他很深地吸了一口,昏沉的大脑似乎清醒了一点儿。

有人背对而立,站在书桌前,正微微俯身写着些什么。

束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散落而下,大部分搭在了身上,却有小部分斜斜地倾了下来,落入臀部和手臂之间的空隙里,随着动作的幅度而轻轻晃动。

像是狐狸的尾巴。

鬼使神差的,梁遇脑子里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他的手指动了动,试图发出声响,可嘴巴张了张,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一番努力下来反而力竭,眼皮又沉沉地合上了。

很轻地哒一声,应该是毛笔被放回到了桌上。

紧接着,那人便缓步走了过来。

梁遇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却什么都没有等到。那人走至床边,却毫无动静,似乎是专门为了低头凝视他一般。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仙尊,”少女脆生生地叫了声,“水来了。”

“有劳。”季元卿说。

水声晃动,木盆被放置到地上。有人伸手进去试探温度,流水自指间划过,再经由指尖轻轻滴入水面之中。

少女:“师兄他还没有醒过来吗?苏……苏师尊之前来看的时候,分明说的是康复得很好,近来有望苏醒的。”

“苏师尊亦说过,她并无十足的把握,只能大致地做出推断。”

季元卿说道,声音很轻,“前几次没有等到,希望这次可以。”

少女呐呐应了声,宽慰了几句,很快又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梁遇听见手帕被拧干水的声音,很快明白过来,季元卿这是要帮他清洁。

方才那少女进来的时候,只是粗粗地提了句水来了,并未就此事谈及到更多。结合季元卿此刻的动作来看,倒像是已经做惯了此事,无需再多言了。

难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季元卿在照料他?

梁遇心中微微一动。

一块还带着水汽的手帕覆上了脸颊,比体温稍高些的微热温度,烘得人很舒服。

手帕底下的眼睫抖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逐渐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但季元卿正在帮他擦脸,这样突然睁眼看过去,大眼瞪小眼,岂不是分分钟吓坏仙尊……

梁遇犹豫了下,决定继续装睡。

床褥微微凹陷了下去,季元卿就坐在床边。他应当是俯下了身子,离梁遇很近,因为梁遇明显地感觉到了前者散落的头发垂到了自己的脖子和锁骨上,一点一点的,痒得他很想去挠。

季元卿擦得十分仔细,却又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对方。

他离得近了,先前那股好闻的鹅梨香便愈发明显了起来,可能是衣袖上专门熏的香。

倒是十分适合季元卿。

梁遇往日对熏香并无特殊偏好,此刻却觉得这香味沁人心脾,忍不住悄悄多嗅了几下。

手帕凉了下来,季元卿换上了另外一条拭巾。

甫一铺上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