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芝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道:“晋级渡劫何等凶险,你就尽想这些?”
花无泪低笑几声,道:“是无泪没出息,但实在身不由已,情难自禁。”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幻象中的情爱纠缠,曾芝却是心下恻然。如此执念,怎得解脱?他轻叹道:“心魔幻象,皆是虚妄。如今你在我身边,朝夕相对,还不够了你心愿么?”
花无泪心中一痛,酸楚莫名。他猛地紧搂着曾芝,似要将他嵌入骨血里,泪盈于睫道:
“不够,生生世世都不够。”
(修改了好几次,始终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大家将就看吧。推荐一首好听又应景的bgm,《流光飞舞》陈淑桦。)
第五十八章 神仙眷侣
人道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这乾坤壶自成一界,千里山河,日月轮转,岁月流逝与外界有异。曾芝与花无泪在这风景秀逸之地朝夕相处,厮守缠绵,浑然不觉秋风渐凉,红叶渐深。
花无泪将挥之不去的那抹隐忧埋在心底深处,每日里只痴缠着曾芝。或喁喁情话,或嬉戏笑闹,做尽诸多傻事。他跳入湖中为曾芝揽月,他摘下鲜花洒满浴桶,他半强迫半耍赖地与曾芝交杯而饮。他缠着曾芝为自己画幅小像,曾芝随手画了朵带泪的小花,他一边闹腾一边珍藏如宝。他要曾芝教他唱曲儿,曲子尚未学会,先诱哄着人扮上戏装。他将如意舸变作各种形态,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要楼着曾芝在船头赏景,赏着赏着就变成姿势各异的欢爱。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花无泪每日在喜悦和惶然中度过。他欣喜地感受到曾芝与日俱增的爱意,那决不是师徒之情。他喜欢凝视曾芝的眼睛,那也不再是一汪清溪,而是满溢着柔情与宠溺。然而他总觉得这是梦,似乎自己仍在心魔幻象里。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天午后,曾芝被折腾得乏了,自去舱中小憩。花无泪心火难灭,坐立不安。他一时想要不管不顾地进入曾芝,欲海翻波,永不平息。又顾忌心上人修为已失,怕他因欢愉无度,仙体有损。
看着曾芝恬静的睡颜,花无泪心中隐隐作痛。他悄然起身,独立于船头。天青气朗,秋色浓浓,那湖岸边绚丽的彩林中,露出一抹古朴的茅檐。花无泪心中一动,御风而行,径直来到茅屋前。
但见数楹茅屋,围着黄篱矮墙。小院里一口古井,一座石磨,井沿磨边已长满青苔。院外几畦整齐的药田,却是空空如也,荒废已久。花无泪站在小院中张望,那茅屋虽古旧,却完好无损,并未腐朽破败,这几间茅屋似乎被施了法术保护。花无泪心有所感,他迟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踏足屋内。
屋内木桌木榻,土陶白瓷,虽质朴却颇有雅韵。堂屋中挂着一幅画,宛如新成。画中两位仙长在山麓泉林间抚琴吹箫,一派仙风道骨。
花无泪见画惊骇不已,他不及细想立即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参拜,朗声道:“徒孙花无泪拜见师祖、师祖公。晚辈误闯仙居,打扰清静,恳请两位长辈饶恕。”
四周静谧如初。片刻后花无泪站起身来,想起曾芝曾说过两位长辈早已仙逝,心下怅然。他在几间茅屋中转了一圈,自后屋穿出。顺着一条曲径在花林中绕行,很快便见到一座青坟,墓碑上果然题着:
恩师楚衍 师公羽阳之衣冠冢 徒 曾芝
花无泪再次跪下叩拜,心中恍然大悟。世间传说两位师祖修为尽失后,遁入红尘不知所终,原来是隐居壶中异世,终老此地。花无泪想起两位师祖的故事,但觉既悲且羡,大好仙途半路而终,有情人白首相伴,也不知是该为他们庆幸还是悲伤。
他在墓前跪了半晌,思绪万千,诸念纷呈,最后凄然一笑,轻声道:“师祖,若换作是无泪,只怕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