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子就是豹子,每一把都压着对方。一连数十人,把把如此。众人这才知道仙君竟是博戏高手。要知道大家修为俱失,无法用灵力控制骰子点数大小,他能随心所欲掷骰子,必是曾下过苦功练习,全凭手法高妙。

传说中那个如冷月皓雪般的仙君,竟然会在玩骰子上花精力、下功夫,真是难以想象。然而事实便是如此。输了的人忐忑不安地问他有何要求,他笑了笑道:“一时还未想好,待我赌完这轮再说。”

后面的人便越发大胆,掷骰子时已开始吆五喝六,大呼小叫起来。

可惜仙君是真的精于此道,赢得众人丢盔弃甲,唉声叹气。一百多人几乎全输了。好不容易有一皓发老翁,手颤巍巍的全凭运气丢了个豹子出来,这些人竟一起欢喜得大叫,仿佛是自已赢了一般。

那老翁愣了半晌才确定自已真赢了,身边的人有起哄的,也有七嘴八舌出主意的,他全不理会。哈哈哈笑了半天,如饮醇酿般醺醺然,满面红光的对曾芝道:

“来,给小爷我唱支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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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冷宫不冷

那走了狗屎运赌赢仙君的老翁,一副大爷的作派,仿佛仍是多年前那个章台走马、楚馆买笑的恣意少年。旁人瞬间闭上了嘴,个个侧目,只道这位已经高兴傻了,这是拿仙君当歌伎戏子呢。

众人以为曾芝会发怒斥责,却见曾芝淡然一笑,道:“我会唱的曲儿不多,都是当年化神前入凡炼世,在红尘中跟人学的。有一支小曲儿,在那些流连花街柳巷的狎客中极风行,我觉得有趣便记下了,词牌是《一枝花》。”

说完便用他清丽婉转的嗓音唱道:

“我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

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呆呆地听着。不说他嗓音流丽清亮,与这词儿不太相宜。也不说他唱腔柔滑圆润,极具风韵。单是他肯放下/身段,正儿八经地为一个无名之辈来一曲,已足够让人震动。何况他还唱得如此悦耳动听,腔调十足。

等他悠悠唱完一曲,半晌皆悄无声息。那命他唱曲儿的老翁又哭又笑道:“嘿嘿嘿,这曲子甚是好听。我若说给师兄弟们,定无人相信堂堂仙君能为我唱曲儿。呜呜呜……也不知道师兄、师弟们如今怎样了,此生已再无相见之日。呜呜呜呜呜……”

其余众人听了这曲子皆是心有所感,蓝小凤学着轻哼道:“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我这几般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边唱那眼泪边淌了下来。

唯那青年对曾芝道:“你唱得倒也罢了,只是这词儿也恁下作。写词儿的人好不要脸,哭着喊着要嫖娼,这般丢人现眼的事他竟理直气壮,唯恐别人不知。我还以为你要唱些清雅小曲儿,想不到竟这般粗俗。”

曾芝答道:“这曲子叫作《不伏老》,你年纪尚青,自然不喜。其实这词虽粗俗,却是诙谐中隐有风骨。”

青年冷笑道:“拼死拼活做狎客的风骨么?”

曾芝道:“作词之人生不逢时,恰遇异族入侵,家国沦亡。苦于有志难申,无国可报。”他直视着青年的眼睛,幽深而诚挚地道:“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这位却不愿屈服于世俗。”

青年沉默不言,若有所悟。

一轮赌完,除了蓝小凤和那撞了大运的老翁,其他人尽皆输了。于是众人一起眼巴巴地望着曾芝,等他提出要求。有人心中忐忑不安;有人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心想反正输的人这么多,仙君总不会太过分。

曾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