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孺人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依旧礼数齐全?,言语态度不失亲热,她便也同从前一样待她和大郎。
热风吹过,春凉消去,夏天到?了。
静雅堂里?的人,仍如去年新受罚时一样安静。
青雀的身孕将满两个月。
一场骤雨袭过,云起堂中绿色新洗。葱茏的绿意蔓在整座王府、整个京城,正是草木万物飞速生长?的季节。
永兴侯府里?,却有?垂老之人,已然气息奄奄,命在旦夕。
霍玥已回?永兴侯府,侍奉祖母病榻半个月了。
从襁褓里?抚养她长?大的祖母病重,霍玥从去岁冬月就开始频繁往来娘家,用尽力量协助伯父伯母请医治药。
宋老夫人虽还不到?古稀,也已在六十七岁寿数。这个年岁亡故,虽不算“喜丧”,但的确是“善终”。眼看?用尽药石回?天无力,她的子女都已做好了送葬的准备。
霍玥却不愿接受。
她没有?父母,祖母便是世间与她最亲的人,更是世上最疼、最爱护她的人。人人都有?来处,她的来处便是祖母。祖母……一但故去,她终究不是伯父伯母的亲女儿,她在这世上,便似无根的浮萍,再也没有?归处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祖母走。
所以,祖母一日?有?十一个时辰都昏睡不醒的时候,她抛下康国?公府的家事?,直接住回?了祖母身边。
祖母姓宋,是宋家的女儿,公爹的亲姑母,所以,哪怕她半个月不回?,宋家也没人过来催促。
“娘子又熬了一整夜。”卫嬷嬷等陪嫁也并不敢多劝,只说,“这里?夫人马上过来了,娘子快洗一洗脸,一会就去歇息吧。”
霍玥好似晒干、僵硬的木材一般,坐在宋老夫人床边。
过了好一时,卫嬷嬷才听见她似乎应了一声,“嗯。”
丫鬟连忙端水进来。
霍玥动作缓慢地洗着脸,视线仍不时落在昏迷的祖母身上,生怕祖母就在这时醒了,她没能第一眼看?见。
永兴侯夫人在她洗漱完之前就到?了。
“快免礼吧!”看?侄女还要见礼,她轻声止住,先?到?床边看?一眼婆母。
她的三个儿媳也鱼贯进来,安静在旁候命。
霍玥还是没有?看?见四?妹妹。
宋老夫人这几?日?,已是连汤药都不大能灌下去了,不过靠着参汤、参片续命。
永兴侯夫人看?了一瞬,便转向侄女,轻声道:“三娘,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这里?有?你嫂子们。”
霍玥轻轻应一声:“是。”仍舍不得走,又看?了半刻钟祖母。
待丫鬟们收好洗漱的盆盂巾帕,她才被卫嬷嬷搀扶着,回?到?厢房歇息。
永兴侯夫人只留三个儿媳侍奉婆母,自己且回?正院理事?。
回?房之前,她先?转到?了小?女儿房里?。
霍四?娘子跑出房门迎接母亲。
“三姐还是守了一夜?”她握住阿娘就问,“这都半个月了,她夜夜守着,我却一次都没去”
“让她守着去,你别管。你还‘病’着呢,哪里?要你去侍疾!”
永兴侯夫人反手挽住她,同她回?房:“倒是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我看?你祖母也就在这一两天了。不趁今日?快快地想好,等她一走,家里?要守三年的孝,你父亲未必愿意在孝里?给你说亲,等出了孝,你可就二十了!”
相比于婆母的丧事?,女儿的婚事?才真正让她心急。
或许是因招惹了楚王,被那尊煞神沾了煞气,从江孺人的母亲妹妹被接出去后,家里?就诸事?不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