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藩?”赵良娣顷刻就断了方才的思索。
撑着酸软的手臂,她?稍稍抬起?身体,看着太子?:“殿下,自从‘五王之乱’,大?周便不许皇子?再就藩。凡成年皇子?,依功劳、出身、品行不等,或封亲王,或封郡王,或授郡公、县公,皆只以虚封,不授实地,留在京中安养,就是怕再出藩王起?兵谋反之乱。楚王已?是亲王,封无可封,又正有军中实权,若真令他就藩,便是埋下祸乱之根,危害更甚于?让他立功啊。”
她?便问:“既是才知此事?,‘就藩’这话,不知是何人对殿下提起??”
“这……”太子?含糊了过去,没答她?的疑问,只说,“可先让他远离京城,再无可能继位,才能保得住东宫的安稳。至于?其他,”他咬牙道,“只能将来,再慢慢看了。”
默然片刻,赵良娣支撑不住,倒回枕上。
“这几年,我一心读书,其实对京中局势,也不大?清楚了。”缓缓地,她?笑道,“殿下心意已?定,我身为?殿下的妃妾,自然全跟着殿下走。”
太子?已?不愿对她?毫无隐瞒。“赐婚”与“就藩”之言,应也并非方才得知,而是早已?思索了数日。
她?说出看法即可。若强行多言劝告,不待东宫失势,她?已?会自受其害。
说到底,她?只是太子?的妾室,并非他的谋臣,更非他的妻子?。
她?阖上双眼,露出消瘦的脸庞上满面的疲惫。
太子?便也不忍再问。
替最?喜欢的女人掖了掖被?角,他轻轻说:“等到拨云见?日那天,我必不会再让旁人委屈了你。”
赵良娣更觉得这话淡而无味。
东宫妃妾之制,只稍逊于?大?明宫中,远胜于?各王府。
太子?妃之下,许有良娣四人,正三品;良媛六人,正五品;承徽十?人,正六品;昭训十?八人,正七品。但这只是许有妃妾的额数,并非太子?一定要纳的人数。
从太子?大?婚之前,陛下便经常向东宫赐人。上次选秀,给七皇子?、八皇子?选妃妾之余,陛下还?又赐了四名官宦之女为?东宫昭训。太子?不便似楚王一般,推拒恩赐是真。
可东宫含她?在内,现有的良娣三人,良媛三人、承徽五人、昭训十?一人,却并非全是陛下所赐,共有八人,是他主动礼聘而来。
还?有十?几个尚无名位,只是侍了寝的宫人“娘子?”,也是他自己当时喜欢,才会宠幸。
从年少?时许诺正妻,却只能迎她?为?妾,到这十?几年中,几十?个女子?的仇恨怨怼,她?所受的委屈,究竟谁才是罪魁?
太子?的亲吻,温柔落在赵良娣的眉心。
赵良娣眼睫分毫不动,呼吸均匀绵长,似是已?经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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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除夕。
未至五更,皇帝便已?起?身,着裘冕、乘御辇,前往紫宸殿。
云贵妃要待妃嫔齐聚,方能率众向含元殿前朝贺。
此刻还?只有几个年轻低位嫔御到来,不必她?亲自招待,她?便一面大?妆,一面细听了亲信的回禀:
“昨夜,太子?又去见?了赵良娣。”
“赵氏……”云贵妃看着铜镜,“东宫的女诸葛啊。”
先太子?太师之女,赵书溶,从七岁起?,便有“今时易安”的才名。
“赵良娣从前便助益太子?良多,不知今次她?会不会再劝回太子?的心。”亲信说出担忧。
“那也难说。”云贵妃反而一笑,“但今次不成也无妨。”
扶正象征贵妃身份的七龙九凤冠,她?站起?身,指尖从黄金的龙首上轻轻划过,笑着说:“让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