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线移向时钟,才惊觉自己居然闷头睡到了九点。这令阮秋秋颇为纳罕自从进入白塔,她便被迫养成了早起习惯。

作为孤身在外漂泊的年轻女性,她需时时刻刻保持戒备,不敢松懈分毫,尤其是在睡觉期间,总要提前再三确认房门是否反锁、有无存在松动问题,那股在日常生活里被刻意忽视的不安与恐惧更是急遽膨胀滋生。

盲目信任陌生异性无疑是件失智之举,尤其对方还是个凶名在外的火蜥。

……毕竟同在屋檐下。

二者体格相距甚大,对方真若起了什么歹心,是断然防备不了的,可独立封闭的环境使她深感安全,仿佛呆在逼仄空间里就能够抵御所有潜藏的危险。她就这样躲在他所笼罩过来的庞大阴翳中,每日祈求风雪早停,得以回归人类社会。

潜移默化中,不免影响睡眠质量,总在黎明破晓之前,就辗转着睁开了眼睛。

阮秋秋不明白今次例外因何而起,却不过分纠结,照例哼着小曲,进行今日的储物室探险之旅。

她的心情极为愉悦,这份愉悦是伴随着心头重担卸下后从而悄然产生的,但她本人却对此毫不知情,自顾自地沉浸在对罐头的排列组合上,并期待能够挖掘更多新鲜事物,继续打发辰光。

然而冒险进度还未开始推进多少,就被下身传来的异常触感打断。

一股湿润热意,微妙而熟稔地漫出私处。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隐隐生出一股不妙预感。

“滴答。”

阮秋秋坐在马桶上,耳畔听见血液陆续坠落穿透水面,随后腥气涌上,充斥鼻尖。

无波无澜的光景里终于溅起几点涟漪涟漪,不过是以一种糟糕方式猝然登场。

或许是在白塔里虚耗太久,竟然开始模糊时间,浑忘了生理期一事。年轻女生深深垂头,原有的精力与欢欣顺着经血迅速抽离体内,像株脱水绿植,枝叶迅速地萎靡下去。

与此同时,枯燥生活终于迎来崭新难题:她随身携带了几根棉条,但不足以支撑度过整个经期,余下大多都存放在汽车后备箱里,尽管安德烈在救援过程中也曾顺带捎上部分行李,可惜偏偏落下了对此刻而言至关重要的旅行包,她不能苛责他,那不是他的义务,只好独自苦恼思索应当如何取回。

车子是否拖回了基地?白塔出口在哪?步行能够抵达吗?

一连串问题随即抛出,却无法得到答案,阮秋秋在屋内来回踱了两圈,最终把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玄关,发出一声长叹。

整个修养期间,她还未踏出过房间半步,铁门之外,环境全然陌生。

塔内工作人员稀少,大多区域停止运行,所以电暖供给有限,不宜四处走动。但这不是导致她自囿的主因,在穷极无聊的时刻,她也曾悄悄推开铁门朝外打量,除却猛烈倒灌的寒气,便是一团盘亘不散的浓黑颜色,贯穿整条廊道。那样的幽邃死寂,仅是直面于它,就使人心底发毛,畏怯行走其中。

阮秋秋忽然想起每日倚门目送蜥人往返的情形,那抹高大身影逐渐由暗至明,不由生出几分依赖之情她实在需要安德烈的帮助,至少得问清楚具体方向路线。

是以傍晚对方甫一回屋,阮秋秋便快步迎上,招呼热烈。

“回来啦!”她踮起脚尖伸出双手,自然而然要帮他取下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