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景华琰随口道:“爱妃既然喜欢,便让造办处再寻好料子,给你打一个一模一样的。”

阮含璋当时很欢喜,眼角眉梢都是喜悦:“那臣妾岂不是同陛下成双成对了?”

玉佩还没做好,成双成对也成了妄言。

之前枕边说过的话,承诺的恩赏,都随着这一场大火烟消云散。

景华琰眉目倏然凌厉起来:“阮庄嫔的宫人呢?为何无人救她?火势又因何而起?”

周总旗躬身在地,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身的颤抖。

“回禀陛下,方才青黛姑娘禀报,说今日棠梨阁伺候的钱小多请假出宫,人定时分,娘娘忽然腹中剧痛,侍奉的佩兰姑姑便命青黛姑娘至太医院请太医。”

“另外……”

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按照殿中残存火场,能推测出是由留灯点燃酒酿所致,事发时娘娘及侍奉的佩兰姑姑应该已经沉睡,火势剧烈才惊醒,当时两人可能吸入不少烟气,无力逃离,磕绊中一起跌落在地上……”

周总旗心中害怕极了。

任何人都明了,此事定有蹊跷。

盛宠的阮庄嫔风华绝代,年轻貌美,她刚入宫两月,却忽然在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崩逝了。

是天意,还是人为?

周总旗心下惶惶,却还是要禀报清楚。

“火势太烈,几乎把寝殿内的所有家具布料烧毁,阮庄嫔娘娘及佩兰姑姑几乎没有留下……留下遗体,只有平日佩戴的首饰遗落在地,都已烧毁不成型了。”

周总旗说完,这才克制不住抖了一下。

他不过只是个总旗,领命行事,如何判断这一场火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然景华琰的平静,让人越发恐惧。

此刻被众人恐惧的皇帝陛下并未开口,依旧垂眸看着跪倒一地的人。

倒是慕容婕妤用帕子擦干净眼泪。

“回禀陛下,今日事发突然,听雪宫并未防备。因德妃娘娘忽然急症发作,牵扯臣妾及卫宝林,臣妾便领卫宝林及其他当值宫女赶赴灵心宫,其他宫人今夜不当值,棠梨阁又位于后殿宫墙之外,故而宫人没有察觉。”

她思路清晰,口齿利落,一句话就把事情解释清楚。

今日灵心宫徐德妃忽然急症,景华琰及姚贵妃也都在场,自然知晓事情始末。

慕容婕妤这般解释,无非是为听雪宫的无辜宫人开脱,否则君王震怒,听雪宫所有宫人怕是都要殒命。

作为一宫主位,她有责任庇护下属。

景华琰垂眸看向她,转瞬间,心思百转。

一切都太凑巧了。

从今日徐德妃生辰开始,一直到此刻棠梨阁大火,一整日的事情在他脑海中迅速轮转,最终落到了周总旗捧着的斑驳玉镯上。

白玉无瑕,不怕火烧。

但此刻那羊脂白玉贵妃镯上沾满灰烬,脏污不堪。

景华琰从来不相信巧合。

这世上不会有意外,也从无巧合,他只知道胜者为王,只知道机关算尽。

“查。”

“那名叫佩兰的姑姑是否真的烧死尚未可知,从她严查。”

“另外所有涉事宫人皆下慎刑司,涉事官员皆下诏狱,严加审问,追根溯源,务必查出此事真相。”

景华琰的声音喑哑,没有平日的温柔,只有帝王之怒,森森冷意。

“从今日起,长信宫戒严,进出所有宫人皆须成双行走,如有异常一律缉拿。”

说罢,景华琰又看向慕容婕妤,道:“慕容婕妤,听雪宫需得封宫,你同卫宝林暂时安置在永福宫,命尚宫局另外安排侍奉宫人,不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