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琰深深凝望她半阖的眼眸,在她脸上仔细探寻片刻,方才轻笑一声:“爱妃一贯贴心,你知道应当如何做。”

阮含璋心底很清楚,他只需要听话的狸奴。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起身时,便是满脸笑容。

“陛下,到了晚膳时分,该歇一歇了。”

用过了晚膳,阮含璋陪着景华琰在乾元宫的游廊中散步。

月色皎洁,星光灿烂,一片银辉落于大地,点亮屋脊上的琉璃瓦。

整个长信宫落于一片静谧之中,只宫灯燃着,照亮来时路。

阮含璋挽着景华琰的臂膀,轻声细语:“陛下心情可好些了?”

景华琰道:“好些了,爱妃有心了。”

只要她听话懂事,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就值得表扬。

景华琰从来赏罚分明。

“洪灾决堤,陛下派人赈灾即可,怎会如此愁眉不展?”

朝堂之上,并未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大凡历代皇后宠妃,除了帝王真心爱重,也能匡扶国祚,若当真于国朝无用,只余宠爱,史书上到底留不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今的仁慧太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阮含璋这样询问,景华琰也并未不悦。

“昌河在揭州处决堤,此处防洪堤坝刚修成三载,由时任布政使梅有道主修,按工部图纸计算,理应能防汛十载。”

能防汛十年的堤坝三年便被冲垮,以致揭州刚耕种的良田被冲毁,左近村庄造灾,甚至有小村落绝户。

这是大过。

阮含璋思忖道:“可是梅昭仪的堂叔?”

梅昭仪出身靖州梅氏,自前朝起便是世家大族,出过无数匡扶国祚的能臣,梅氏一族满门皆是能臣,两百年来或许家族命运起伏,却并未出过贪赃枉法的佞臣。

梅昭仪的父亲早亡,家中族长是其大伯,今任江南道都督,总管江南道三省大小事务。景华琰所说的梅有道是梅昭仪的三叔,三年前任揭州布政使,今岁已高升回京,任礼部侍郎。

朝中如今虽姚氏为主,然梅氏亦声名显赫,同样是肱股之臣,近臣姻亲。

阮含璋这两月后宫生活,并非只在棠梨阁做针线,朝中势力,后宫派系皆已握在手中。

如此,还要感谢阮忠良给她这样大好机会。

否则她也借不了阮家东风,顺利成事。

阮含璋轻声细语:“陛下忧愁,并非是因决堤这般简单,也因无法定夺此事。”

朝中党争不断,看景华琰这般神情,当年事定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因此无法判断是梅有道自己贪墨,还是被仇敌陷害,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好下定论。

景华琰并不意外阮含璋的聪慧。

同她议政,甚至比姚相还要轻松。

因阮含璋并无私人立场,她一言一语,皆以陛下及国朝为先。

同景华琰立场相和。

“不错,爱妃如何看?”

阮含璋想了想,思及方才瞥见的奏折,上面只字片语,已经能拼凑出景华琰之计。

“于陛下而言,真相并不重要,毕竟时过境迁,旧事不可追,”阮含璋口齿清晰,“为今之计,赈灾为上。”

“昌河两岸是占城稻的主要产地,大片平原孕育了整个大楚一半粮产,如今揭州被淹,良田尽毁,除了赈灾,还要尽快拿出对策,以保金秋丰收。”

“陛下,臣妾所言对否?”

景华琰握了一下她的手,感叹道:“爱妃不愧为清州第一才女,是白鹤书院历年来最出色的学生,爱妃眼光颇深,让人欣慰。”

“臣妾可称不上是最出色的学生,论说治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