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税收斤两,肯定是有个度的,不可能逼迫百姓倾家荡产。
朝廷算出来的斤两数,也必然在薄收之年也能让百姓承担,实在不行,薄凉少收,丰年多收,也是还政于民。
不至于伤筋动骨,更不会民怨宣沸。
而朝廷也不用在战时再去采买收粮,中间两费差价。
这个做法有优点,也有缺点。
“优点是百姓不用多费心神关心米价,关心市场,只要用尽全力侍弄田地便可,缺点是米粮不好运输。”
之前为何会按银子收取,一是每年的国库不需要那么多粮食,二是一两银就能买的一袋米,自然是岁银更好运输。
姜云冉越说越兴奋。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兴奋什么,可说到这里,就连色香味俱全的御膳都没心思吃了。
她思忖片刻,继续道:“若是能同当地米商合作,按往年均价售卖米粮,这样市场上依旧有米,岁银也能照常收取,运输转换还同往年一样。”
最后的结果是,米商的盈利会被压低。
与朝廷和百姓来说是一举两得。
显然,君臣几人也议论到了这里。
江清鸣不由开口:“姜小主以为,米商这里应该如何处置?”
商人逐利,若是利益压薄,无人愿意合作。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举国上下,米商不知凡几,若是人心散了,那事情就全然无法推行。
此事最后的落点就是米商。
姜云冉浅浅笑了。
“自古以来重农抑商,虽然早年高祖皇帝马上得天下,也得了富甲一方商贾的支持,如今大楚商人已是良民,但他们依旧不能科举。”
姜云冉说到这里,高远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动了商人也能科举这一条,那就是动了国本,动了大楚律。
到时候会有多少老学究沸反盈天,跪在太极殿前涕泪横流?
这位姜采女嘴里说着大字不识一个,见识和胆量远比他们这些浸淫官场数年的朝臣还要深远。
她甚至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说要改大楚律。
姜云冉听到了吸气声,眉目弯弯,盈盈看向景华琰。
她知道,景华琰一早动了这心思,但需要人上表奏对。
只可惜,下面三个年轻人还是稚嫩,胆量不够大。
谁都没能提起,也谁都不敢提议。
难怪今日要大家一起用膳了。
姜云冉跟朝臣不同,立场自然也不同,她是按照景华琰的思路思考问题,琢磨对策。
对于景华琰来说,他是皇帝,自然什么都能改。
只看如何改了。
姜云冉没有去解释这些,她只是道:“米商帮助朝廷为百姓谋福祉,朝廷自然要加恩,天下之大,米商不知凡几,谁愿意同朝廷签订契约,保持三年不变,谁就能被开恩赏赐,族中子弟可以参加科举,同时可以限定名额。”
“一旦退出契约,立即取消名额。”
奖赏都有定论。
有名额,有机遇,有惩罚,也有限制。
这一套形成了闭环。
姜云冉说完,没有去看景华琰,她的目光好似能穿透香云纱,看透每位朝臣的真心。
显然,下面三位大人都想过这个处理方法,只是在提出之前,就被他们自己否决了。
还是胆怯了。
姜云冉勾了勾唇瓣,为国朝能有这等年轻俊才而高兴。
她抬起眼眸,笑着看向景华琰。
“恭喜陛下。”
景华琰挑眉,也笑了。
他的笑声低沉有力,又有着无限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