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声音从他捂着脸的双手间隙里透出来,拼命压抑着什么,严厉的,坚硬的,不容反对的。
传到蒋刻耳朵里,却变成了软的,脆的,嫩的,一碰就会立即破碎的。急速的语调给他的感觉,是就要哭了。
无视那人严厉强横的驱赶,蒋刻迈步缓缓靠近。
高大健壮的青年只着内裤,光着脚,站在冷到极点的卫生间地板上,无声伫立在捂着脸低着头躲避的人身后。
小小的身躯低下头更是小了,没能到达他胸前的及格线。
“蒋刻?你走了吗?”,那人声音里有些颤抖。但蒋刻清楚不是因为冷,因为里面除了颤抖之外还有明晃晃的恐惧。
他在害怕。蒋刻清楚这个事实。他在害怕自己看他。
搂住被冻得青紫的身体的同时,他的嘴靠在低着头的人的颈侧。
“教授,您在做什么?”,没有复杂的语气和问怪,只是最简单的礼貌询问。好像那怪异的行为在他眼里只能引起最平常的疑惑。
怀里的身体明显的一抖,比身子更抖的声音从那狭窄的缝隙里挤出来。
“我,我,我不知道,不要问了,你走吧,不要抱我,不能碰我,至少现在,现在不可以碰我,”,他话里的坚硬和严厉因为蒋刻的那句话迅速褪去,唯留下一地的压抑。随着此话一出,那身子抖得更是厉害了。
哪里是要人走的样子。
“教授,您冷吗?”,与地板直接接触的两双脚,一双瘦得皮包骨,小小的一双,已经完全冰冻。
另一双是青年的脚,比那青紫小脚大了许多,宽瘦几乎都是两倍,渐渐要冻僵。
这样冷的地板连蒋刻这样年轻气壮的青年都会僵硬,更何况是陈文这样体质奇差的枯瘦身体。
话音未落,那冻得与地板粘在一起的小脚慢慢的,脚跟,脚底板中部,脚掌前半,一些一些缓慢起来。
冷气立即从那小脚离开时所留下的起了些水珠的周围一圈脚印轮廓处散发开来。那小脚冷得和地板几乎没有差别了,一样的变成了冰块。
细瘦的小腰被蒋刻轻柔搂住,一只大手足以完全捂握两只小脚,蒋刻抱着颤栗发抖的人走出和冷冻室别无差别的卫生间。
冰冻的小脚疯狂汲取手掌的温暖热量,每一寸肌肤,每一厘米骨头都在叫嚣要吞下温柔的热。
“我不想你抱我,蒋刻”,察觉到温度的差别,一直蒙住自己脸的人才意识到已经离开了卫生间,他执着的重复先前的拒绝,只是里面没了严厉,没了僵硬,甚至也没了压抑。有的只是头死死埋在蒋刻胸膛,与出口的拒绝背向而驰的挽留。
那小小的头好像要用世界上最顽固不化的胶水黏在青年的胸膛上似的。
蒋刻抱着人迅速的大步走进门半开的卧室,把怀里缩成一团的人轻轻放在质地绵软的大床上。
去衣柜里找了一件儿童外出旅行专用过宿小被子,路上随手勾过挂在衣栏上的家居休闲裤穿上。
小被子的表面勾勒着一些奇奇怪怪生趣活泼的小羊,看起来是在互相拥抱,又像是在互相推开,很适合想象力丰富的儿童使用。是之前小侄女在蒋刻这里住的时候留下的。
布满小羊的被子裹上坐在床上的人,被面从后背包过来,搭在跪坐的小腿上往下垂在床面上,小山似的盖住整个瘦小的人,留下一个小小的头在外面,呆呆看着蒋刻。
“你为什么不问?”,身上裹了一层被子,露出来的皮肤上的冷冻青紫慢慢退却,体温渐渐回升,陈文好像才意识到了冷和热,呆滞的眼神有了些活动,他盯着床前给他盖好被子后,直起腰站立的青年,一字一句的轻轻问到。
青年高大的身材逆着光,落地窗微微半开,清晨的阳光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