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把手中金丝香囊扔向何皇后,淡淡道:“先让他日渐虚弱,让宫人和百官都能看出来天子命不久矣,再下毒,伪造成体弱暴毙的模样。”
至于怎么让刘宏日渐虚弱。虚不受补,某些慢性毒药……法子可太多了。
何皇后侧目,不禁问:“那你要什么?”
千里迢迢冒着生死危机来到汉宫,收服天子身边的第一大宦官,又费心费力联合她这个大汉皇后弑君。
陈昭想要什么?
“我要的东西,垂帘听政的大汉何太后一定给得起我。”
陈昭仿佛对床纱充满了兴趣,依然饶有兴致拨弄流苏,试图把缝在上面的一块鸽血红宝石薅下来。
“新帝登基后,我会向其呈递和谈书,恳请新帝任命我为青州牧。 ”
陈昭恭维道:“届时,便要烦请垂帘听政的太后殿下为我加封了 。”
何皇后握住金钗的手一停,不可思议:“你只要这个?”
她侧头微妙看了陈昭一眼,“你向陛下求和,他也定会应允,说不定还会给你封个将军。 ”
刘宏可不是什么明君,反贼向他求和,刘宏只会兴高采烈给反贼封官,装作此事已经过去,天下依然太平,他又可以接着享乐。
“我杀刘宏不只是为了青州牧。”
陈昭看着眼前绣有凤凰图案的绯红色丝绸帷幔,一眨眼,绯红的帷幔化成了野火和鲜血。
皇甫嵩退兵后,她回过广宗和下曲阳。广宗城外的那条漳水,曾经灌溉过她的豆田,淬炼过锻铁坊的箭矢。这条漳水上飘满了尸体,尸体顺着漳水一直流到下游,把河鱼养得格外肥胖。
下曲阳,密密麻麻的人头被垒成京观,上万个人头堆在一起,血肉已经腐烂,满是蛆虫的空洞眼窝直勾勾望着天空。
陈昭一把火烧了京观,可河中的血水却怎么都流不尽……
那些尸体,不只有战死于沙场的士卒,还有已然投降的俘虏。天子担忧这些流民被放走后再度造反,便下令诛杀了俘虏。
从烈火吞没京观的那瞬间,陈昭就知道她没有办法如先前计划一般向刘宏称臣了。
士卒在战场上战死,成王败寇,谁也说不出错,可为何已经投降、没有反抗之力的流民也要杀害呢?难道他们不是东汉的民吗?
燎原的野火和成河的鲜血渐渐又化作绯红的帷幕,金线绣成的凤凰依然华贵无比,凤凰的眼珠是一颗血红的宝石。
“我和刘宏有不得不报的血仇。”陈昭平静从帷幕上收回了视线。
想要名正言顺,就要暂时向汉室称臣。
就只能让大汉换个新皇帝了。
何皇后犹豫片刻,最终出声:“本宫可以允诺给你更大的权势……”
何皇后觉得仅用青州牧一职绑定陈昭,难以让她安心。况且据她从兄长处打探来的消息,青州如今大半都在昭明军手中,陈昭已然是有权无名的青州牧。
“我性子野,留在洛阳会惹事。”陈昭嗤笑一声,“何况我离洛阳越远,殿下与殿下之兄才越安心吧。”
时间一长,又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何进一党必定会调转枪头对付她。何皇后聪明,可只是在这宫墙之内聪明,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成为她的依靠呢。
乱世之中,土地和粮食人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对宫斗十分精通但是对天下形势一无所知的何皇后:“……”
其实她没想那么远。
何皇后对着铜镜梳理完鬓发,款款起身。
“本宫会尽快动手,你告诉张让,让他配合本宫。”
“好。”陈昭干脆利落应下。
离开皇宫,陈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