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视一圈,冷笑:“派人去山上凿一块三丈高的石碑,就立在咱们军营门前。找咱们全高唐最好的工匠来给这些善人立功德碑。”

*

一晃数日。

祢隽起身洗漱,以清水洗面,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干净丝帕擦拭干净脸,又端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梳头。

再含一口细盐漱口,用布帕擦拭嘴角。

望着铜镜内衣冠端正的儒生,祢隽这才满意点头,踏出了屋门。

今日他要和妻儿一同去郊外踏青。

“父亲!”

祢隽望着面前小小年纪就一表人才的俊秀儿郎,捋须而笑:“不错,衡郎出落的越发俊秀了,不愧是老夫的麒麟儿。”

“书读的如何?”祢隽带着家眷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崎岖的路面。

祢隽握住发妻的手,神情慈祥考核膝下的独子祢衡。

祢衡高高仰着下巴,“儿已经读完了前两日父亲带回来的书。”

“只是这个先生实在无用,我问他经学何解他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祢衡抱怨。

祢隽哈哈大笑:“我儿聪慧,既然这个先生无用,那咱们就把他赶走,为父再给你找一个有本事的先生。”

祢衡这才满意,挑开马车布帘看沿途的风景。

马车走了一阵,道路从石板路变成了土路,木质车轮与土路摩挲,吱呀作响。不知行了多久,一阵隐隐约约的锣鼓声,由远及近穿透厚实车壁。

“这些反贼整日操练,也不知操练个什么劲。”祢隽向夫人抱怨,“就是我前两日给你说过,来咱家要粮食的那些破落户。”

“你回去告诉咱家家奴,让他们都离这些反贼远些,别给咱家招了祸端。”

祢夫人担忧:“那咱们可有麻烦?朝廷不是说黄巾贼已经平定了吗?”

“什么平定,那都是糊弄给天下人看的。我听说这批反贼就是黄巾贼余孽,改个名字摇身一变就成了什么昭明军。”祢隽嗤笑一声。

“好在这群反贼的头目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极易哄骗。为夫前日特意备下一批粮食赠与她,此事便就此揭过。”

祢隽得意洋洋。

“父亲,我看到你的名字了。”一直趴在窗边的祢衡忽然大声道。

祢隽下意识顺着车窗往外看,空地上立着一块巨大石碑,还有数名工匠以绳索系于腰间,凭借绞车的牵引,稳稳地悬于半空,手持锋利凿刀正在刻字。

“昭明军功德碑。”祢隽下意识念出石碑最上端的一行字。

“感谢平原郡诸位仁人志士为昭明军捐献粮食。祢隽、张志……”

祢隽脑子一下子炸开,他目瞪口呆坐直了腰杆。

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祢隽鬼哭狼嚎从马车上手忙脚乱爬下来,头冠歪了都丝毫不觉,连滚带爬跑到石碑前。

他瞳孔瞪得像两个铜铃,大喊:“不许刻了,不许刻了!”

该死的陈昭,把他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和把他的名字绣在反旗上有什么区别?

昭明军是黄巾余孽,是反贼!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天下人他祢氏给反贼送粮食,和反贼是一伙的吗?

朝廷收拾不了反贼但是能收拾他啊!

祢隽仿佛已经听到了天下士人的质问声:你说你没和反贼勾结?那反贼凭什么给你立功德碑?

“尔等何必害我,何必害我啊!”祢隽一把拉住监工之人的胳膊,目眦欲裂猛晃。

罗市把手抽走,凶神恶煞一推:“滚开!”

主公说了,谁来都不好使。

可怜的祢隽直接被高了他半头的罗市推的一个屁·股蹲倒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看凶神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