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她不再多作停留,长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缰绳一勒,那匹马便扬蹄飞奔而去。待驰出城门,早已在城外恭候多时的一众士卒,即刻拔腿狂奔,紧紧追随其后,扬起滚滚烟尘。

罗市眼不见心不烦,今日就干脆没跟着陈昭再去田府,生怕自己气不过会直接杀入田府之中误陈昭事。

可见到陈昭果然空手而回,身后只跟着赵溪一人,罗市还是忍不住生气。

“阿昭要是实在喜欢他,咱们就派人趁夜把他劫出来得了。别管他乐不乐意,咱们有总比没有强。”

赵溪先开口制止:“罗渠帅不可。”

“为何不可?”罗市看向一直跟在陈昭身后的这个小女郎,虎目圆睁。

“若是荒郊野外,独田丰一人,那咱们劫也就劫了。”赵溪先赞成了此言,罗市面色稍缓,示意赵溪接着往下说。

“从我们踏入巨鹿的那日起,巨鹿士族就都在暗中注意我等,今日田丰失踪,明日整个巨鹿就能传遍咱们的恶名,后日天下士人就会对咱们避之不及。”

罗市看看陈昭,接受了这个理由,嘟囔一声:“好吧。”

没过多久,他便坐不住了,双腿一夹马腹,驱马朝后排奔去催促步卒了。

赵溪一拉马缰和陈昭并马前行,她也有疑惑想不明白。

“主公第一日前往拜会田丰,彼时他明明就在家中却托病闭门,不肯相见。我觉得那日便已能瞧出他似乎并无与咱们相见的意愿。”

陈昭挑眉侧头:“你想问我为什么第二日第三日还要上门自取其辱?甚至还损失了一匹好马和好些珍贵孤本?”

赵溪点头又摇头:“我略能猜到几分。这般行事对外可为主公博一个礼贤下士、敬重贤才的美名。”

但是这肯定不是自家挚友兼主公的全部考量。

“作秀给旁人看,博好名声是其一。”

要顾及身后步卒,军队前行的速度并不快,陈昭双手拉着缰绳搁在马背上,面上并没有多少可惜,甚至还有些戏谑。

“我三顾田府,又以千金相赠,还特意打听出他的喜好送上珍贵典籍,你觉得太过郑重?”

赵溪面露愠色:“太郑重了,田丰是早年有些薄名,可如今已经辞官在野,这冀州里上上下下多少官员,哪个愿与他多有往来?他现在不过是无人问津之身,居然还敢在你面前摆起架子,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虽说平日里在旁人跟前,赵溪装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可此刻唯有她与陈昭二马在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便再也藏不住,她牙齿紧咬下唇,脸颊也因愤怒泛起了红晕,显然也生气了。

毕竟这是真·十五岁的女郎。

陈昭盯着赵溪脸颊上气鼓鼓突出来的一小块软肉,了然打趣:“吾友之美我者,私我也,阿溪生气了。”

赵溪过了一会说:“我不想旁人轻视你。现在田丰对你避之不及,可以后他肯定会投入旁人麾下,那个人就会觉得他比你强。”

“这就是其二了。你都觉得我对田丰太过重视,那田丰自己也必定清楚。”

陈昭不紧不慢道:“还有谁能比我更渴求田丰之才?他若不在我麾下,日后必投敌营。彼时,天下皆知我曾以厚礼相邀,他新主可有这等魄力,不计前嫌重用他?”

反正袁绍肯定会计较,袁绍是出了名的多疑少信。

再者,田丰和许攸后期都对袁绍不满,许攸因与曹操有旧交,还能一气之下投奔曹操,田丰却孤立无援只能待在袁绍身边留下一句“今战败而羞,吾不望生矣”的悲叹,落得个凄惨被杀的下场。

若是田丰也有另一个主公人选,他会心灰意冷老实等死还是毅然决然投奔新主呢。陈昭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