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的宾客皆是家世显赫或声名远扬的俊才,而那些出身寻常、尚未崭露头角的士子,则被安排在侧堂或庭院中就座。

郭嘉跪坐在案后,气定神闲饮酒,案上鹿肉丝毫未动,酒壶已经空了大半。又是两杯温酒下肚,自己桌案上的酒壶空了,郭嘉偷摸摸扫视一眼左右,胳膊搭上了右侧士人的肩膀。

“兄台方才所言在下深以为然……”郭嘉三两句便搭上了话,十分自来熟拎起他桌上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樽酒。

酒水入喉,郭嘉惬意眯眯眼睛,对耳边那人的抱怨声左耳进右耳出,一心只放在酒水上。

正巧正堂内又传来一阵丝竹声,郭嘉右侧的这位兄台抻长了脖子往正堂方向看,满眼都是遮掩不住的艳羡。

“有个好出身果然重要。若我亦是门阀世家子弟,今日便可登堂入室,得许子将一评。或许还能得青州牧青睐,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郭嘉又将酒樽中酒水一饮而尽,侧头道:“许子将品评人物,向来以才学为重,不问出身;青州牧选贤任能,亦不拘家世门第。兄台若真有经世之才,何不前往投效?他日功成名就,自当指日可待。”

这个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案上酒壶已经不知不觉间空空如也的士子依然在长吁短叹。

“谈何容易?世家子弟门第显赫,家学渊源,自幼耳濡目染,学问见识远胜于我辈寒门。我等如何能与他们比肩?”

郭嘉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长吁一口,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那位倒霉兄台掩面轻咳。

“兄台,世家子弟虽轻视我等,然我等切不可自轻自贱。若无真才实学,纵时机降临,亦难把握。不如趁此时机未至,潜心修习,打磨己身。等待时机,一鸣惊人。”

一滴酒都没喝到的士人还想再反驳,周围忽然喧闹了起来。

“青州牧。”“拜见州牧。”

他顺着声音看向厅门,一道身着深红州牧官服的女子站在门前,腰间紫色佩绶随风飘动,未带进贤冠,只用青玉发簪固定发鬓。

“青、青州牧……”他磕磕绊绊小声惊呼,眼睁睁看着他念叨了一下午的贵人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身侧那个酒鬼微笑。

“奉孝,宴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可还算数?”

那偷酒的小酒鬼郎朗起身,拱手:“能得使君看重,嘉喜不自胜。”

陈昭一靠近郭嘉就闻到了他身上冲天的酒气,笑吟吟:“酒可饮得尽兴?若意犹未尽,我便命人再备一坛。”

“嘉方才借了这位兄台一壶酒,已经尽兴了。”郭嘉爽朗一笑,指了指身侧紧张的士人。

士人对上陈昭看过来的眼神,脑中轰隆一声,紧张的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干巴巴挤出一句:“在下,在下之幸。”

看到这一幕的郭嘉无奈摇头,不动声色引开了话题:“嘉身无长物,随时可随使君启程。”

直到二人谈笑风生的身影消失在厅外,那士人才如梦初醒,嘴唇微动,神情恍惚,怅然若失。

……纵是正堂中数十门阀子弟,也未必能与青州牧如此亲近相谈。

良机稍纵即逝,他却无力把握,徒留遗憾。

太守书房内。

许劭听闻陈昭已经离开太守府的消息后,长长叹息一声。

招待完宾客匆匆而来的李旻正巧看到许劭叹息:“子将何故叹息?”

“劭本以为能私下见青州牧一面,没曾想陈使君对劭的评语并无兴趣。”许劭苦笑,有些受挫。

他平生好品评奇人,陈昭之“奇”,世所罕见,许劭本以为自己这句评语必能引陈昭来私下询问,他也好借机仔细观察陈昭。

结果人家对自己不感兴趣。

李旻苦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