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公用卫生间。
钱斯明拿着一个袋子走进去,他在水龙头下洗了手,洗了脸,又用水润了润头发,然后,他拿着袋子进了卫生间。
过了会儿,从隔间里出来的,就是穿着西装的体面的钱先生了。
一号不太理解他在做什么,他们一前一后回店里的路上,一号终于问了:“这是你的工作吗?”
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钱斯明终于愿意开口了:“对。”
“我从文化局退休之后,其实工资够用,但总有人来找我卖古董,钱就不够了。”
“我也想拒绝,但刚有拒绝的念头,我就想起来那张医院的催费单,想起来报纸上那对父子的照片。”
“我年纪大了,其他工作不要我。”
“我只能来这里,能挣一点是一点。”
“别告诉其他人好吗?”他诚恳地看着一号:“我一辈子都是个体面人。”
“我也不想让来卖古董的知道,我是这样赚钱的,我怕他们有心理压力。”
一号沉默地看着他,数据链路中那个名为钱斯明的颗粒变得越发坚硬了,他的数据流淌得更加凝滞。
蓝色的光芒颤动着,发出不属于母星的频率。
“好。”一号听见自己说。
第29章第 29 章
一号和钱斯明一起吃了早饭。
他认识到一个事实:小老头并没有什么钱。因此早餐钱是一号付的。
饭后,他跟着钱斯明去银行取了钱,陪他到了医院,将钱给了陈红花。
陈红花立刻就要跪下了,钱斯明扶住了她。
陈红花高兴到要哭出来:“够了够了,够做一次手术了。”
她絮絮叨叨地:“医生说下次手术就清理病灶,如果好的话,就能稳住病情,以后黄鹂只要生活中小心点,就没什么问题。”
黄鹂躺在床上,她并不那么乐观,忍不住提醒:“妈妈,医生不是说了吗,手术成功的概率不大,得做好二次手术的准备。”
陈红花瞪了她一眼:“快呸呸呸。”
母女两个对视着,她们心知肚明,一次手术不成功的话,就算二次手术成功,此后黄鹂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她将永远是妈妈的负担。
更何况,卖碗的钱只能支持到第一次手术。
虽然被妈妈瞪着,黄鹂仍然说了自己的想法:“妈妈,不然就别治了……”
小女孩声音很小:“你拿着这钱,回家也好,离开我爸去个新地方也好。以后你再生个女儿,还可以起名叫黄鹂。”
陈红花伸出手,很想拍黄鹂一巴掌。
但黄鹂脸色蜡黄,陈红花不舍得,她只恨恨地拍了下床边:“妈妈只有一只小鸟,没有别的黄鹂了。”
钱斯明看着她们,无法替她们做出决定。
一号的胸腹中生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感受,他的手指伸出了细不可见的丝,顺着黄鹂身上的管子探进她的被子里。
那根丝进入她的身体,迅速地收集她身体的全部信息。
一号的另一根手指也伸出了两根丝线,它们悄悄地蔓延在地板上,爬到了天花板,然后一路爬行,潜入了医院的各个角落里。
等到全部信息收集齐全之后,一号终于得到了一个数据。
黄鹂一次手术成功的概率不足10%。
只要概率不是0,陈红花便乐观地坚信一定会成功。
她的女儿,她艰难生下的女儿,乖乖长大的女儿。
只要概率不是0,陈红花便愿意倾尽一切去抓住那个奇迹。
但一号不是陈红花,他清楚地明白这个手术成功的概率确实不大,而她